时已过霜降,再没有几日就到了立冬,于是北上一行,寒意越发刺骨。
叠云铺香的马车中,一位裹着雪白大氅的女子正倚着软枕而眠。
自前几日从船上下来,路施施就甚是迷糊,如今上了陆路,坐在车中更是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她起初只是枕着一方绣着寒竹的枕面,后来马车上了官道就睡了过去,一直到了驿馆,路施施才被叫醒。
马车悠悠停下,沈洮从马车翻身而下,微微揭开车帘的一角,便见那被雪白色包裹成团的少女缩在车中的一隅,半张脸陷在了柔软的翠竹棉花枕头里。
马车回荡了一下,车前帘上的流苏稍微摇晃了几下,沈洮没有多想就大步跨上马车,然后一手掀下了车帘。
顿时车外就传来了一阵笑音,他的那群手下说的是什么,沈洮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素来端肃严和的他,这一次却没有冷下眉眼。
毕竟他们说的也没错,景穆侯府的路二姑娘本就是他的未婚妻。
许是外面的凉风偷偷进来了些,路施施两手越发包裹着雪白色大氅。
沈洮瞧着,便想着要不要在剩下的路途中给她专门添一床棉衾。
“路二姑娘。”沈洮轻轻叫着她,可路施施只拧了下眉,却并未搭理沈洮,即时清醒,于是沈洮又唤了一声。
“施施……施施姑娘。”
他不知怎地,忽然扑朔起双眼,长睫覆下的一层纤细的云朵开始变得散漫无踪。
沈洮又多叫了几声,路施施这才挣开了满是氤氲水汽的双眼。
软软的一声“怎么了”溢出她的唇,沈洮便主动覆上了她的双手,只是路施施的手掩在厚重的大氅下,沈洮握住的只有她手的模样。
“到驿馆了,该下马车了,施施姑娘。”沈洮说道。
他末的一声,格外柔和备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