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公子大乔宛如玉人,此刻这玉人已布满了裂缝,姬珑感觉到他刚一牵手,乔欢半边身子瞬间僵住,他略带撒娇地说了那句话,那身子已僵成了磐石,像是谁拿大锤来敲一敲,这位大乔公子,就要立即碎裂一地了。
恶心是吧,姬珑淑女式地温柔笑望着勉强维持笑意的乔欢,将手牵得更紧,任心中恶意尽情发散,恶心就对了,受着吧!
昭阳馆地处侯府东侧,是乔欢两年前亲自设计布局、命人修建的,裴绍是这里的常客,裴家两位小姐也来了几次,独今世的小乔姑娘,还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他刚走进馆中,他那在外人面前永是玉树临风、从容有度的大乔哥哥,就忙不迭把他“请”至茶几前坐了,然后不动声色地硬抽出了被他紧紧攥着的手,向旁走了几步,广袖悄悄一振,一块随时要裂的僵硬坚石,重又摇成了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姬珑想,若不是裴家兄妹在此,他的这位好姐姐,怕是要立刻命人端水来、伺候净手了。
在旁人所看不见的角度,乔欢悄擦了擦手,笑转过身来,命馆中侍从端来茶点,请两位裴家表妹享用。
两位裴家小姐一名为芷,一名为蘅,双双跪坐茶几之前,很想与对面那位只有几面之缘的小乔表姐说说话,添个闺中密友,然而小乔表姐神色清矜、看着着实不易亲近,又生得十分貌美,令她们自惭形秽,愈发讷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端起茶盏,移开目光,静静啜饮。
裴绍与乔欢从小一起长大,还一同给慕容家的公子们伴读过几年,又是亲戚又是同窗又是玩伴,一向关系亲近,来这昭阳馆如在自家,随意赏看着表弟近来绘写的书画,笑赞了一通,说要讨要一幅写意水墨。
乔欢性情爽落,当即磨墨铺纸,拈笔在手,“承熙兄想要何画?山水还是花木?”
裴绍微微一笑,“美人。”
他朝他这表弟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们站这说了半天话,我两位妹妹的目光,可一直没离开你,梦若,大胤可无平妻一说,我两位妹妹可做不了娥皇女英,你中意谁,趁早说清,也好叫另一个,早早断了心思,眼里能看得见别的公子良人。”
乔欢因裴绍的话,朝不远处的茶几看去,却见小乔正目光凉凉地看着她,手中拿着块茶点,眼望着她这哥哥,红唇轻启,一点点地慢慢咬着,好像那块茶点就是她,而小乔,正毫不留情地,一口一口地把她吞吃干净。
乔欢被他那奇怪的目光看得心里一咯噔,手中沾满浓墨的画笔,也不小心沾到了一旁的裴绍身上,忙让仆从青雀取了件簇新的外袍来,一边向裴绍致歉,一边亲自帮他换上。
他们“兄弟”亲密惯了的,裴绍也就张开双臂,任乔欢帮他换穿外袍,绕到身前整衣束带。
然而这一幼时常有之事,如今大了再做,却莫名地有几分旖旎,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裴绍凝望着身前几乎与他面贴面的乔欢,眉目如画,肌|肤若玉,暗叹他这般好颜色,难怪他两个妹妹都对公子大乔芳心暗许,若乔欢是个女子,若乔欢是个女子……
裴绍不知为何,忽然这么一想,心中一动,脸也跟着有些烧了起来,他忙清咳一声,以压抑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旖思,而乔欢听裴绍突然咳嗽,以为有什么事,就抬眸看了他一眼,裴绍忙以寻常微笑对之,乔欢遂也朝他笑了一下,再低头专心去系那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