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他们夫妻俩躺在床上。司行霈在沉思。顾轻舟枕着他的手臂:“琢磨什么呢?”“我想建一支特殊的冲锋队。”司行霈道,“我最近派人到处挖人,当然不敢挖叶督军的。河北等地,打得很凶,几乎没什么出色的。只有卓大帅那边可以下手。我在考虑,过几天再去趟北平。”“大概需要些什么样子的人?”顾轻舟问。“神枪手。”司行霈道。顾轻舟立马笑道:“卓莫止就是,他射击很厉害。明知他是卓大帅的儿子,叶督军还让他任教员,可见叶督军求贤若渴。”司行霈道:“这倒是。你说,如果我挑拨卓家把卓莫止赶出来,我再接纳他,是否会成功?”顾轻舟咬了下他的手:“你缺德不?”“缺。”司行霈道。顾轻舟气得无可奈何,司行霈这人的脸皮着实太厚,心也太黑。她软声道:“别这样嘛。卓莫止已经快要出头了,他如果能掌控了卓家军,和程渝就算是一对良缘了。”司行霈也只是想想。卓莫止还是很有手段的。他又道:“苏鹏到了我那边,很是有用。他行军布阵颇有鬼才,兵法也娴熟于心。若不是他这样的能耐,叶督军当初也不会选他做上门女婿。他告诉我说,叶督军选的另一个上门女婿古南橡,也是有才干的。”“什么才干?”“他就是神枪手,跟卓莫止不相上下。”司行霈道。顾轻舟说:“叶督军恨不能用女儿来留住的人才,岂能被你挖走?你别因小失大,和叶督军彻底闹僵。”司行霈颔首:“我知道。”他翻了身,把顾轻舟搂在怀里,道:“睡觉吧,再想下去,都要睡不着了。”虽然这样说了,可后半夜的时候,他们还是一直在聊天。聊统一的大计,聊他们自己的生活。翌日,两个人都起晚了。司行霈先起来。顾轻舟趴在被窝里,看着他穿衬衫,正在扣纽扣,露出块垒分明的胸膛。外面很冷,顾轻舟伸手出来,手指很快就冻僵了,司行霈却恍若不觉。“野蛮人。”顾轻舟感叹。司行霈道:“有在床上偷偷骂你丈夫的空,早已起来了。”“我不起了,好冷。”她像个赖床的孩子。司行霈就问:“今天不去学校看看?”顾轻舟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四。王玉年去世之后,医学院还是没有设院长,顾轻舟仍是唯一的院长,虽然是个挂名的。学院每个周四下午都有个例行会议。也不是需要顾轻舟主持,当然她在场是最好的。这几个月,顾轻舟都没有缺席。“对,现在几点了?”她慌忙去掏怀表。已经十点半了。会议是两点开始。顾轻舟道:“该起了。可是好冷啊!”司行霈利落穿戴整理,然后从衣柜里拿出她的风氅和长款旗袍,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刷牙洗脸完毕,也把顾轻舟的衣裳抱进来:“熏暖了,要不要穿?”顾轻舟这才笑道:“你对我真孝顺。”司行霈在她额头敲了下:“你是我的祖奶奶,我不孝顺你孝顺谁?我这辈子,除了给我祖母当孙子,就是给你当孙子了。”顾轻舟笑得站不稳。司行霈帮她穿旗袍,一点点扣好盘扣,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女孩儿,伸着手臂任由他伺候。“真不值钱,说当孙子就当孙子。”顾轻舟一边笑一边道,“骨气呢?”“没了。”司行霈道,“软骨头的丈夫,你要不要?”“要,要,要!”顾轻舟大声笑道。司行霈就在她腰上挠了两把。她笑软扑在他怀里。辛嫂正好端了热水进来,听到了他们两口子的谈话,也是忍不住笑了。有外人在,顾轻舟脸微红。辛嫂则想到,他们师座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土皇帝、活霸王,所有人都慑服于他。不是因为他多大的权力,而是因为他会犯浑。司师座狠辣起来,怕是能生吃活人的。至少江南就有这样的传言。谁又能想到,在太太面前,他这样温柔,伏低做小,就连自🏪认孙子的话都说得出来,一点底线也没。“以后不要胡闹了,被佣人听到了多尴尬。”顾轻舟更衣完毕,对他道。司行霈不以为意:“听到怎么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太太高兴,风和日丽;太太不悦,家宅不宁。”顾轻舟笑得又站不稳了,往他怀里扑。“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怪话?”顾轻舟笑得接不上气。这些,当然都是他自己杜撰的了。为了哄顾轻舟,他是毫无底线的。此刻的顾轻舟,又忍不住想起了她跟顾绍说过的话。在顾绍问她的瞬间,她只是告诉他:我嫁给了司行霈。再想起来,仍是甜蜜。“司行霈,我真高兴。”她笑道,“谢谢你哄了我一早上。”“那就好。”司行霈给她穿好了衣裳,在她唇上亲吻了下,“要不要我给你梳头?”“不用。”两人一块儿吃了早饭,司行霈就出去了。顾轻舟重新梳了头,准备翻一翻今天开会的内容,时间就到了十二点。她出门时,在大门口正好遇到了蔡长亭的汽车。蔡长亭穿着一件长风氅,越发衬托得他身材修长高大。寒风肆虐,他的面颊也有了红潮,更显颜色。“轻舟?”他很是意外,“你要出门吗,还以为能来蹭一顿午膳呢。”顾轻舟每周四下午都有会,蔡长亭是知道的。这个点,也过了午膳时刻。顾轻舟笑道:“我是要出门,不过我也没吃午膳。学校旁边就有西餐厅,可以吃些牛排和咖啡,你去不去?”“好,我请客。”他笑道。自从孙合铭来了之后,蔡长亭多次想要见顾轻舟都被拒之门外。今天被他碰个正着,顾轻舟轻易是别想甩开他的,索性也懒得去甩,让他上了自己的汽车。对他的来意,顾轻舟一清二楚。她不动声色,等蔡长亭先开口。而蔡长亭,这一路却没说话,默默跟着顾轻舟去了西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