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痛苦万分生不如死,醒来时更是泪淌两行,却什么都懂了,又或许穿心那一刻他就懂了。
他合该受那一刀,必须受那一刀。
而入梦的所有一切,正是那一刀抵去的累累债目。
确如戚无别所言,从被他断臂那一日起,那人一生至今,都再无晴日,只有痛苦和屈辱,愤恨和挣扎。
他终于知道戚无别如何长大,究竟是谁,又为何与他重逢了,之所以今日旧事入梦,是因为重债抵清烟消云散了。
还债赎罪,天经地义,他不会有什么怨言,也当然不必委屈。
可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种冷冷的、淡淡的难过,总想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为何非要这样讨债,弄得人如此难受……
还不如相见第一面就直接来索命,他又不是不给……
他躺在夜色凄凉中,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嗅见血腥与湿润草香,而后微风一动,树影婆娑,就瞥见两道身影缓缓而来。
他看不真切,却一下知道了来的是谁,谁教那一对身影朦朦胧胧不遮草叶呢?
黑白无常飘在他身侧,弯腰低头来看他,他虽不能开口,却能与这两位熟鬼心神相通地诉诉衷肠。
“就知你会有这遭,来得正好,碎了一粒,再服一颗。”白无常手握瓷瓶,倒出枚朱红丹药,低头一看他惨状,没有要他开口,而是将手掌一翻,丹药泛着血色飘落到他心口,融入血肉不见踪迹了。
黑无常蹲了下来,拍一拍他问:“如何了?”
他有了知觉却没有力气,但好歹能张嘴说话了。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