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浪仰头看他，或许是睡了一个好觉，才会眼亮如星。
“我想念书。”
“这个我知道，你说过了。”他指了指那几本书，“这就是买来给你识字用的，当然私塾也要去的，我来安排。除了念书，还有别的吗？”
郭浪摇头，眼睛只盯着那几本书看。
见自己特意挑选的玩具都成了摆设，他急忙拿了几样出来，尤其把双陆棋摆在中间，兴致勃勃道：“书以后是念不完的，只要勤学，有得是时间读，但这些玩具再不玩玩，长大就没了乐趣了。”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尽力想给郭浪的，其实正是自己童年缺失的，所以他才如此积极。
这些琳琅满目、色彩缤纷，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毫无疑问是有诱惑的，即便自小活在暗无天日中，郭浪心底也仍有孩童天真。
可当他把双陆棋子儿递给郭浪时，郭浪却还是摇了头，头一次像是撒娇地对他说：“我想读书，我想识字，爹……”
郭浪的眼神让他好似当胸中了一箭，竟不可控地生出了一腔怜爱，急忙抓了本《千字文》来送到郭浪的小手上，满口道：“好好好，那就读书。”
他立即把送郭浪上私塾当成了头等大事，眼下先让识字的春绣把郭浪带去书房，教他先认字读写，又叫来婴武，准备再出一趟门。
可到了门口，他才想起来，自己一个纨绔，交的都是些游手好闲酒肉朋友，平时常去的地儿也不过赌坊妓院，从前只觉读书人迂腐可笑，一向诋毁嫌弃，不曾与文人相交，现在指望谁搭桥牵线，选个好私塾挑个好夫子呢？
总不能顶着自己那恶名，带一帮子打手直冲学堂而去吧？即便自己有钱，也要送得规矩才是，不然以后郭谌受了委屈怎么办？
他踌躇起来，便让婴武帮忙想想，自己认识的那些无赖中，哪个有这样的门路。
婴武一听，原是这事儿，直笑道：“这哪消找外人？咱们二少爷认识的多呀！”
他竟把郭谌给忘了，虽然他对那小子的人际往来不曾留意过，但印象里，总觉着郭谌年纪虽小，人脉却广。
真说巧却又十分不巧，郭谌能帮忙是好，可上午碰面时却没想起这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