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并不觉得自己劝住了夜南风,或许是那人太过听话,又或许是明思终能说会道,总之往江南去的人马,在第二天启程了。
他没有特意去送,但却爬上了水茫茫内一处塔楼,能望见水岸便停了下来,戚无别在他身旁没有打扰,唯一说的话,竟是问他要不要托人看紧夜南风,以免他自残寻死。
苏孟辞听了,便玩笑般问了一句:“你先前不是只想杀他吗?”
“我现在当然也没那么大度。”
“那是想在我面前,学着做个‘贤妻良母’吗?”
戚无别的目光勾过来,两手把他拥住,情绪竟有些压抑,“因为我喜欢你,和他一样、比他更喜欢你,所以他一切言行,我竟然感同身受,以至于看他就像看我自己,我想到自己若没了你会是何种境况,便觉得他也没有那样不可理喻……”
这人凤眼里乌黑双瞳微微晃颤,眼眶泛起红来,他看得心慌,早早将手捧了上来。
“何况我比他还清楚,你为了救他性命做了多少努力,我再嫉妒,也不可能为了一时解恨赔上你我的将来,他巴不得拿命换你一辈子惦记他,我不许……”
他手掌贴着戚无别温热面颊,一股酥麻从掌心钻到胸膛,紧接着连舌根都软了许多,“我知道你也受了委屈,多谢你,你实在帮我良多。我欠他的已经还了,剩下的说了许给你,就一分不少地都给你……”
他自然可以像黑白无常说的那样,藏一藏、避一避,甚至远遁红尘,好无牵无挂过些从前没有过的安稳日子,然后心满意足回去酆都赴命。
毕竟他其实谁也不欠了,所以剩下的几年理应是自己的,但他明白自己心有所属,即便得了安稳,心中也一定难熬。
所以这一世赔个干干净净一丝不留也好,债他不怕多偿,即便偿多了,他又不用别人还。
他心中的长篇大论,戚无别一概不知,只咬定了自己的念头。
“不用你说,我也会取得一滴不剩。”戚无别说着把他圈在栏杆和臂弯间,在料峭微风里埋头与他由轻而重,最后又深又长地一吻。
与他分开后,这人凤眸微湿,心如擂鼓地同他抵头低语:
“这次我带你回家,你同我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