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一又可耻地做起了春梦。
梦里是他第一次遇见姜兰绎的情形。这人穿着身干净熨帖的学生装坐在后座上，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叉横放在小腹前，举手抬足间浸透了优雅和矜贵。
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他侧过脸看向路边傻站着的李殊一。
那一眼是无意识的，并不针对谁，却格外冷厉，眼风生寒，虹膜在日光下流淌着蜂蜜似的浅浅琥珀色，绚丽而无情，犹如秋水薄刃，放出慑人的清光。
李殊一全身僵住。然而对方的目光很快就变得柔和平静，褪去危险的气息，仿佛刚才的震慑只是错觉。
李殊一记吃不记打，情不自禁地又走近了一点，想看得更清楚些。
日光直射，空气里浮尘飞舞，他能看见这人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被染成泛着暖意的浅金色，白皙皮肤下有青紫色的血管在缓慢流淌。五官精致秀美得有些不真实，像个美丽而孱弱的洋娃娃。
皮肤很白，接近于半透明。头发颜色却偏深，如同子夜般的浓黑，几缕发丝服帖地垂在额上，鬓边，更衬得这张脸明透薄白如釉胎，漾着层清浅的艳光。嘴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线，犹如两片淡红色的花瓣，由于经常被啃咬而略微丰润的唇珠呈现出一种糜烂的绛红，仿佛多汁的浆果。
李殊一从小就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理所当然的，他被这稀世的美貌震撼了，对人家一见钟情，心脏噗噗直跳，简直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十六岁的少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傻乎乎地将手里东西往车窗里一递，语气都结巴了：“妹……妹妹，你好漂亮。”
那个漂亮的孩子低头看着他从车窗外递过来的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紧抿的唇终于微微松动，噗嗤笑了出来。
她笑得很轻，很浅，笑意绽放如花，融冰化雪，却也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冷冰冰又略微倦怠的模样。李殊一听见她用异常清悦好听却带点沙哑的声音问道：“是送给我的吗？”
“啊？嗯，对，送给你当午饭。这是竹笋肉包和香菇肉包，好吃的。”李殊一厚着脸皮道。看这个妹妹长得这么瘦这么白，肯定是平时没有好好吃饭吧。
她伸手接过了这个被揉得皱巴巴的塑料袋，拿到眼前好奇地观看。李殊一紧张得浑身发软，只注意到她的手也很漂亮，腻白如雪，手指纤长，骨节弯折得很优雅，如同一支含苞欲放的玉兰花。
啊，好想摸一摸。李殊一觑了眼前座的司机，不自在地将音量放低：“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不进去，小心上课迟到。话说你坐在这儿是在等人吗？”
妹妹用手指撕开包装，捧着包子优雅地咬了一小口，很新奇地皱了皱眉，又舒展开眉宇，眼眸微眯，嘴里含着东西，声音尤其软糯甜柔：“嗯，在等我妈。”
得知对方家长就在附近，李殊一十分心虚，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悄声问道：“妹妹，你是哪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