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识形态各有不同，主要以阶级相区分。
傅小小的大学老师说起这句话，并未引起课堂上的多少共鸣。傅小小不曾设想，时隔多年的此刻有一次切身的体会。
染发剂刚上到傅小小头上时，张昃像只亟待下蛋却又找不着窝的母鸡，来来回回地打转。店员听他皮鞋踢地的声音，心生厌烦，替他倒了水，强硬要他坐下，“先生，那边的沙发可以休息。”
这边的托尼老师问傅小小道，“是不是背着爸爸偷偷出来染发，又给抓回来要重新染回去了？”
傅小小平生第一次受到这种屈辱，上回被公然称为地精的那回除外，“你意思是，那个人是我爸爸？”
托尼老师停下手，蹙眉思索，“不好意思啊，我眼神不大好，刚才看差了。你哥还挺显大。你家家境真好，还能生你这样的二胎。我们那个年代生二胎，罚款罚得很厉害的。”
傅小小脸色变了变，托尼老师连忙更正，“叔叔？舅舅？……不会是男朋友吧……”
张昃的皮鞋打着梆子“笃笃笃”地走来，冲托尼老师道，“还在这里叨逼叨什么东西。你们店规是跟客人一天不聊满八小时不发工资是吧，赶紧给她弄好。”
见张昃手插裤袋，转转悠悠又走远了，托尼老师低下头去对傅小小道，“不就是染了个红头发么，你爸爸好凶。”
走出理发店，傅小小只想着方才的“爸爸”、“叔叔”、“哥哥”，心里有闷气。又看不惯张昃在外面作恶的样子，鼓足劲问他，“你刚才为什么无故骂人？”
张昃振振有词，“这还大众点评4.9呢，最好别让我抓到他们买营销。效率这么低，给我搞的很火大。我肚子又饿。”
傅小小想不明白，为什么肚子饿的问题需要通过辱骂店员这条途径来解决，正要说些什么。张昃又道，“我突然想吃海参了。我们去吃海参吧。”
这句话也与方才的逻辑毫无联系，傅小小反应不及，自然无法意思表示。再回神时，已然被张昃拉进一家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的旋转餐厅。
张昃也不知在对谁说话，语气中又有些点评的意味，“这家店大堂环境还可以吧，不坐包房也不会觉得吵。”
傅小小呆若木鸡，在馨香温软的空气里，手脚也不知往哪里放，方才要对张昃说的话被大脑回收站自说自话地清了空。张昃招呼服务生过来点餐，那张在傅小小倒看来全是零的菜单上，被张昃用手指划了个圈，只听见他说，“这一页全要。”
翻了一面，“这一页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