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他不免讶异道:“娘来,建奴老酋家里头,得穷成啥样儿?跑这老远来夺口饭吃?”
有辽东作战经验的马祥麟,则平静地回应:“八旗丁口越来越多,建部又不是江南膏腴之地,建奴自然更要抢西边,才能活下去。”
郑海珠不带任何鄙夷道:“对,就是那穷山恶水,才出最凶最狠的猎食者。但努尔哈赤不只是莽夫。你们想,从关外沿着长城北边横插过来,一千多里路,鞑子又是骑马的,能带多少补给?必定得靠中间的科尔沁、内喀尔喀等蒙古部落援应,所以老酋数年前就开始和这些部落联姻。”
郑海珠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努尔哈赤的确有战略眼光。
虽然在这个时空,历史进程被抚顺之战的胜利明显改变了,鸦鹘关、清河堡还在明廷手里,杜松、刘这样的悍将还活着,毛文龙在没有阵亡的张承胤总兵的支持下,也已经提前去经略东江,但凡此种种,并不能令明廷真就高枕无忧了。
就算萨尔浒之战没有如期而至,野心勃勃的努尔哈赤,建制野蛮却高效的建州八旗,仍如颈项处的恶瘤,慢慢地向西、向南侵蚀明帝国的肌体。
正说着话,驿卒在外头禀报:“有位爷,说是夫人的老友,报的大名是严五,求见夫人。”
郑海珠畅然一笑:“请进来。”
……
<divclass="contentadv">“你是,许三?怪不得叫严五,言午许。”马祥麟见到来人,只略一回忆,便叫出了对方的真名。
多年前作为牙卒跟着毛文龙一同劫持郑海珠的许三,如今已是裘帽锦袍,脸蛋红胖,一副边关富商的气派。
他挂着米勒笑,冲马祥麟作揖道:“承蒙马大将军还记得小的。”
郑海珠示意许三落座,对两位将军解释:“许三娶了毛将军的女儿,和毛承北毛公子一样,都是我们濠明商社的总管。他跑北边多些,蓟镇到宣大一代,熟悉。”
张名世闻言,合掌道:“那敢情好,小兄弟,哦不,许总管,老张我一个南方人,哪会想到后半辈子来守北塞,此处的风土人情,主要是哪里有陷阱,你得给我指点指点。”
马祥麟沉默不语地观察着许三的面貌气度,心里则思量着那晚郑海珠在城墙上说的话。
运河沿线也好,松江海关北上走登辽海道、或者南下去月港也好,都已足够阿珠的买卖兴隆有赚头,但她还往长城外的漠南蒙古布局,而且瞧着,也不是最近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