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样并肩而立,共同欣赏夜景的场面,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宋玉阶捧过宋归程的脸,用眼睛描摹他的轮廓,认真道:“谢谢你,成为我的虚无之境中,唯一能够把握住的实体。”
他第一次,正式向宋归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宋玉阶手上并没有用力,宋归程稍稍一扭头就挣脱出来,他的手撑在扶栏上,俯瞰下方深厚的夜色,缓缓道:
“其实很久之前,很多年前,从我知道你有心脏病的那时候开始,我就准备好了把我的心脏移植给你。”
栏杆冰冷,温度从掌心蜿蜒到心脏,宋归程慢慢握紧,继续说:“我比你想的更在乎你,我比在乎我自己更在乎你。”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很快就被夜风吹散:“我那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够所求所愿皆如意,年年岁岁常安乐……”
只是可惜,鲜血汇聚成滔滔河水将两人阻隔开,从此只能对望,再也不能相遇和触碰。
盘山公路宛如巨龙,蜿蜒在漆黑的山脉间,浓重的阴影不规律地流淌,慢慢将万物覆盖,阵风吹来,发丝散落在宋归程的额间。
“我前半生的悲喜离合,全为你,我已经不辜负你了。”
十四年的陪伴,六年的不伦,他坚守的全放弃,他拥有的全失去,他已经还清了他的债了。
在宋玉阶惊愕的目光下,宋归程翻过栏杆,一跃而下。
山间的景色随着他的下坠疾速变化,失重的感觉让他胸闷心慌,黑暗、晚风、树木、星光杂糅成凌乱的一团,在他的眼前铺开又卷起。
他顺着时光的河流往下,似乎荡过了纠纠缠缠的十多年,又回到了10岁那年,他被噩梦惊醒,哭着去找哥哥。
哥哥睡眼朦胧地坐起来,点亮床头温暖的橘黄色小灯,把他裹进被子里,强忍睡意,用温柔倦怠的语调为他念诗: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