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站在蔡府门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能说得通了。
通传的小厮进去了许久,这次出来相迎的,却是蔡邕。
短短几日,他又老了许多。
站在蒙尘的朱门之后,整个人沧桑的如同桌案上久积的灰,由内到外暗淡无光,仿佛生命已经从他身体里溜走了一般。
日头渐渐西斜,被隔院的小楼彻底挡住了光亮,
他没开口请我进去,我也没开口问他。
就这么默立许久,蔡邕突然问道:“还有多久?”
我鼻尖泛酸:“薛侯爷骑马去的,约莫,一盏茶吧……”
“够了!”蔡邕仰面爽朗一笑,“足够了……”
他端端正正拱手长揖:“对不住……也请替我,向朋将军……致歉……”
我急忙别开脸,匆匆扫去滚落的泪珠,“……我接受你的道歉,我想,朋欢也不会怪你……宽心吧……”
蔡邕微笑点头,仍是长揖到底,保持着那个姿势半晌也没抬起身来。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着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仿佛看见了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看见了每一个枯坐至天明的背影,看见了无穷无尽的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眼泪。
他得多痛啊……
我眼泪簌簌直落,巨大的悲痛与无力,让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没有为自己杀人道歉,只为差点儿让朋欢做了替死鬼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