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梁健的心神也重新定了下来,这覃秘书长特意找到他说这件事,恐怕不仅仅只是好奇一下这么简单。至于背后,是被谁请出山的,却是梁健一时半会也甭想猜出来的。不过,是谁对于梁健来说,目前并不重要。
“恨倒也算不上,不过就是有些怨言。”覃秘书长笑道:“不过,这些企业也确实欠些敲打,你这么冒失一下,也是好事,就当做是给他们提个醒,免得他们以为我们西陵省没了他们这些煤矿就不行了,还真把自己当了这土皇帝,想怎样就怎样了!”
覃秘书长这话一出,梁健心里一开始还迷糊了一会,但覃秘书长接下去的话,立即就让梁健明白,这覃秘书长的站位依然还在那些企业那边。
“不过,提醒归提醒,也不能太过了。毕竟这些企业为我们西陵省的GDP贡献了不少力量,该支持的还是要支持。”
有了之前省书记办公室里刁一民的那一句话,梁健此刻心里的底气可谓是头一回那么足。只不过,在这覃秘书长面前,梁健却不想多说。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提早在这覃秘书长面前露了相,除了提前给自己增加阻拦别无益处。对覃秘书长的话,梁健笑着点头:“秘书长说的是。”
此刻正午刚过,这夏日里的烈阳,毒辣得很。一般的办公室到了这个时候,都要放下窗帘,挡一挡那刺眼的阳光,可这覃秘书长办公室里,却是连窗帘都没装。办公室外面就是省政府那个堪比太和市三岛公园的花园,倒也不用担心有心人企图通过窗户窥视点什么。只是,没有窗帘的窗户,再也挡不住那灿烂的阳光,落在地板上,折射出耀目的光。梁健坐在那里,手指微微往旁边移了移,伸进那触目的阳光中,温暖立时传递而上。
对面,覃秘书长将梁健这小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心里想,从江中到西陵,这放在古代就是贬斥边州了,看来这梁健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知道收敛脾性了。想着,他说道:“我今天也是看在胡小英同志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这些企业背后个个都有靠山,你跟他们打交道,小打小闹可以,别真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听他又提及胡小英,梁健忍住了要一问究竟的冲动,低头应下,还谢过。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梁健就起身告辞。覃秘书长也不留,要敲打的也敲打了,难不成还留他吃饭。不过,就算真留他吃饭,梁健也未必愿意。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一个想法不在一处的人吃饭,胃口必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上了车,梁健对小五说:“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大家都饿了,也没人拘泥身份,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小面馆,在老板和老板娘的诧异中,囫囵了一碗面后,又匆匆离去。
回太和的路上,梁健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没忍住,给胡小英打了个电话。他已经许久不曾跟她联系,电话未通之前,他就像是一个久未见到过自家小娘子的年轻小伙子,竟也心跳得飞快,紧张得不行。好不容易电话通了,以为自己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可一听到她那轻轻柔柔中带着点惊喜的声音,这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略微寒暄了两句后,熟知梁健的胡小英,知道他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他有什么事。梁健将同学一事问了出来,胡小英愣了一下后,想了一会才回答他:“以前在党校进修的时候,好像一起上过一两次课吧。你不提,我倒是忘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是同学?”
梁健回答:“刚才他亲口跟我说的。”
“你在晋阳?”胡小英问。
“现在回太和的路上。”梁健回答。
胡小英也没问梁健是为了什么事去省里,如今两人隔着千山万水,他不说,她便不问。她相信他可以,他觉得他可以,这或许就是两人间的默契与信任。而实际上,就算他说了,她也基本是鞭长莫及,何必平白多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