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四平八稳的。老百姓们都在为自己生活过得好一点、为新年能多挣几个钱而忙忙碌碌,殊不知有人还在为公众的事操心,为某些公众的利益在角力。所以,注定平民百姓,是无法理解什么是那些为官者的生活,也是无法理解那些衣食无忧并怀有理想的人的生活。这天已经是周日的傍晚。
这个周末,梁健没有回华京,因为周一的事情太重要了,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定数,所以梁健哪里都不想去。他待在办公室里,自然牛达也就陪同在秘书办公室内。星期天,就算是惯常加班的人,这天下午也都会空出来休息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来吵梁健。他又泡了一杯绿茶,外面是阴雨连绵,内部是空调和茶,心绪是烦的,但是身体却是舒服的。
但回过头来一想,又何必要让心绪这么烦燥呢?于是,梁健就打开了那本许久没有看过的《资治通鉴》,随便翻到了一页,就看了起来。
其实此时,在省委那边,省副书记北川也在办公室里。就在刚刚,他结束了与牛天的通话。牛天又打了电话给他,询问能否帮助解决“易支付”入驻各大医院的事情。北川原本以为,这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所以当时就答应了牛天,尽管也给自己留了余地。但是,他没有想到经过自己的努力,竟然毫无收获,被卫生部给一口回绝了。
为此,北川不得不动用了老爸北国的资源。北国在电话中就说了,这个事情有些难办了。为什么?因为卫生部分管这一块工作的领导,也是重要人物的子嗣,曾经北国跟这个领导的父亲交恶。有句话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北国在华京中枢能有那么大的影响,不得罪几个人是不可能的。而其中一个的儿子,现在就不肯卖北国和北川的面子。
北国也试图通过其他关系去疏通,但是由于儿子北川事先已经去沟通过了,人家也已经记在了心里,为此对其他关系也保持了警惕,不予理睬。北川暂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在牛天打来电话之时,北川只好说:“牛董,很不好意思。这个事情暂时恐怕有些难度。但是,接下去如果卫生部那个分管副部长一调动,肯定能办妥。牛董稍安勿躁,尽量耐着性子再等一等吧。”
别看牛天身价千亿,但他还是一个急性子,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他本来对北川是寄予厚望的,毕竟北川是华京名门,背景很强、后台很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答复。牛天挂了手机之后,往桌上一拍:“如果要我等的话,我又何必找你!”
此刻,牛天身边的一位高管,凑上来建议道:“牛董,我这两天听到一个说法……”牛天坐在他的老板椅中,脚下一动,椅子就转向了那个高管:“有话直接说。”高管得到允许之后,立刻道:“我听说,常务副省长梁健跟卫生部的关系很好。”牛天愣一下,忙问:“你听谁说的?这个消息可不可靠?”高管说:“我不止听一人这么说了,应该不像完全是假的。”牛天眉头皱了皱:“这个事情……唉……这个事真有些麻烦了!”高管问:“牛董,你说麻烦了,是什么意思?”牛天道:“我多次怠慢了梁省长。”高管又说:“不过,牛董,我听说梁省长这个人,非常大度,不计前嫌。”
牛董脸上露出了一丝欣然:“你这话有根据?”高管说:“有根据。而且上次梁省长来集团调研,你没有亲自接待,当时曲魏书记就不高兴了,梁省长却为我们集团说话,说办企业不容易。”牛董用手在椅子把手上拍了拍:“看来,我这次是真的看错人了。省委省政府里面,真正的人物,恐怕不是北川,而是梁健。”高管说:“这个,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随后,高管察觉牛天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份杀意,他立刻收敛了起来,不作声了。只听牛天说:“你去找一下梁省长的电话,我要给他打电话。”高管说:“不用找,我手机中就有。”牛天又朝那个高管看了一眼,留下了电话之后,就说:“你可以出去了。”等高管一走之后,牛天立刻拨通了梁健的电话。
时间已经下午的五点多了,梁健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将《资治通鉴》放回了书架上,准备离开办公室。牛达忽然敲门进来,拿着一个手机,报告说:“梁省长,天方夜谭集团的老总牛天打电话过来,希望能跟您通话,不知您有空吗?”
梁健并不是特别奇怪,但是牛达今天就打电话过来,倒是让梁健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会是几天之后。“手机给我吧。”梁健接过了手机,对电话那头道:“牛董,你好。”
“梁省长,你好啊。”牛天的语气难得的高亢。特别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梁健以前总是觉得牛天有些不阴不阳,不是很爱搭理。今天的态度,却是有了很大的改变。梁健就说:“牛董还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吧?难得啊。”牛天似乎也很快听出了梁健话中的意思,马上道:“梁省长,真的是很不好意思。上次梁省长专程到我们集团来调研,这是对我们集团的巨大鼓励和支持,只可惜我当时杂事缠身,没有亲自听到梁省长的指导。我能否邀请,梁省长再次来我们集团考察?我一定全程陪同。”
梁健却笑道:“牛董,最近恐怕是不行了,请你不要见外。我如果隔三差五就往你集团跑,不太符合常理啊,也恐怕会引起其他集团的想法。”牛天一想也对啊,一个常务副省长怎么可能一个星期两次跑到一个企业调研?这的确是不合常理。牛天就又道:“那么,梁省长,我想跟您约个时间,我专程来你这里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