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跟自己的女儿在路边的石墩上已经坐了一上午,期间水米未沾。
想带着女儿回家去吃点东西,又怕这一走错过了买主,兴许今天便把女儿卖不掉了。
又想着要是不走,而在下一刻就遇到肯买自己女儿的人,这一分隔,到死都恐怕不能再相见,鼻头就又是一酸。
他抹着眼泪,悲愤的对女儿说道:“丫头,你别怨我,实在是没法子了,爹才只能狠下心把你卖了,要不留着你,咱一家都得饿死……狗日的张献忠没种!听说往四川那边跑了,他要是往南直隶来,爹就是为了你们,也得随着他跟狗官们拼一把啊!”
他的女儿,一个瘦瘦小小,面带菜色,发质枯黄的小姑娘,咬着手指,嘶哑的喊了一声:“爹!我饿!”
王五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轻声哄道:“再等等吧,有人把你买了,就会带你去吃饭的。”
说完,他把女儿脑袋上已经耷拉下来的狗尾巴草,重新插了插,好让其看着更显眼一些。
“这个小姑娘还不到十岁吧?这就要卖了?”
正午炽热的阳光被遮挡,南京城外居民区的土路上,对着父女二人问话的,是一位奇装异服,背着奇怪包裹的青年男子。
来买主了?
王五仰着头,干张了张嘴。
眼前青年男子的衣着和短发,让他心里挺没底的。
他曾无数次幻想可能出现的买主形象,好为买与不卖做一个预先的考量。
管家打扮的,那可能是要给东家府中买下人丫鬟,可以卖。
普通装束的老年汉子或妇人,那可能是要给家里的小儿子配童养媳。
也可能是要教女儿弹词唱曲,日后好走江湖卖艺,也可以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