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姜似锦心中却陡然生出一股慌张之意来。
李鸿岳回京不来见他,他心中有怨,可真正离得近了,要说话了,竟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复杂感觉。
李鸿岳最终在垂幕之前站定,他姿态飒然地掀袍行礼,清朗的声音也透过珠帘传到姜似锦的耳边,
“臣李鸿岳,恭请太后圣安。”
“建武将军...不必多礼,”姜似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尽量平静地同李鸿岳对话,可曾经共处的回忆却忽然如潮水一般涌进脑中,叫他招架不及,不由自主地关心起李鸿岳这些年的经历,
“细细算来,将军驻扎北境已四载有余,这些年将军过得可还算好?”
“蒙天恩庇佑,臣一切安好。”
“如是甚好,甚好。”
宽大的袍袖之下,姜似锦正无措地捻搓着手指,他心里有许多话想问,还未及说出口,李鸿岳却已从一旁的太监手中接过酒盏,向他祝起寿来,那些祝寿词左右不过是些套话,他是在摆明态度不想同姜似锦多说话。
姜似锦心中黯然,面上却还要波澜不惊地回应。
一来一回间,两人竟真疏离得像那等离心离德的君臣一般,客套而陌生。
望着李鸿岳毫不留恋的折返身影,姜似锦喉间抑制不住地涌起一股酸涩,心底也止不住地叹息起来。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李鸿岳,所以李鸿岳对他的无视,对他的漠然都是他应得的。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姜似锦的宴饮兴致可谓大打折扣,他又勉力接见了几个重臣,而后便以醉酒不适为由,回了长安殿。
甫地一进殿,姜似锦便褪下了一身沉重的锦衣华服,他坐在妆奁之前愣神半晌,任由扶珠为他解下满头珠翠,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想方才仙居殿中李鸿岳的一举一动,再抬眼间却与铜镜之中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镜中人朱唇黛眉,纵然少了金簪步摇的陪衬,却又多出一份清爽飒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