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矜微微一震,看向他。
他在继续:“你担心刺绣机会成为下一个织布机,却又清楚这一切无法阻止,所以想用你的力量,尽可能减少这次危机,给他们造成的伤害,我说得对吗,阿姐。”
“对。”宋云矜并未避讳。
资本家追求的是提高生产力,尽可能压缩成本,将销量最大化,刺绣机就能给他们带来这样的好处。
刺绣机流入华夏,会降低这一行业的门槛,让更多人有机会靠刺绣活下去。
这些同样是织布机在流入华夏之前,许多人的畅想。
宋云矜知道,谢悄要引进刺绣机,将绣品通过法国人之手,卖到全世界,也是本着这一番初衷。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该活不下去的人,还是活不下去。织布的技艺却开始逐渐式微。
“是我对这个结果没有信心。”宋云矜道出了心中的忧虑,所有计划的初衷也许都是好的,可是到了最后,却渐渐成为压榨他人的工具。
“这把剑到底是屠龙,还是屠民,就看剑握在谁的手中。”
“我们身处洪流,被局势裹挟,你又能握住这把剑多久?”宋云矜反问他,“国家弱,身为这个国度的子民,就只能在列强的缝隙里求生存,你说你有把握,可你的把握又是多少?”
就算谢悄如今的势力强大,可终归只是一个人,只怕这些本来要改变国人命运的工具,最终会成为压榨百姓的刑具。
“阿姐对我不放心?”他的手掌扣住她细细的双臂,欺身向前,二人的眸光只有些微的距离,似乎下一刻,鼻尖便要触碰在一起,“还是在为我担心,怕我失去控制,成为下一个敌人?”
“我不想与你为敌,但如果你真的成为我的敌人,我也不会手软。”宋云矜的态度十分坚定。
“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谢悄的口吻更加坚定。
他们的方向始终一致,只是在过程中有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