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圣旨,玉芬在老太太屋里略坐了一会,说了几句闲话,就哼着小曲儿,甩着小手帕,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回去了。

    “瞧你这志得意满的样子,是得了一个很好的结果吧?”慧厂在窗口望见玉芬闲庭信步地走来,打趣道。

    玉芬灿烂一笑,“可不是,明儿咱就能奉旨出行了!”

    “妈竟然会肯,再也料不到的事儿!”自确诊以来,佩芳就是多打一会儿麻雀牌,老太太还有个说法。

    玉芬哼哼道:“左不过‘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这些外姓人的死活,妈是不太在意的,可她那豆芽大金孙可宝贝得很。”

    “你真是胡闹!好好的拿孩子说什么事儿。”佩芳抚着肚子,不赞成地说道。

    “好了,嫂子,你就别揪着我不放了,要怪也不能怪我一个呀,只能怪我们这些人不值钱。别管手段高明不高明,事是给你办成了。不过买地的事儿,秀珠答不答应帮忙,我不敢打包票。秀珠若是不答应,您可不能怪她。上海的地儿,实在不好买,好的地段早就叫地头蛇弄去了,没弄去的也不便宜。这差的地段儿,又不知道将来发展怎么样。”

    “处处都是如此,也不止上海,我怎能不明白,不过向她打听打听情况。她既然打算买地,肯定是各处都去看了的。本来呢,我们常拿燕西和她的婚事说笑,现今出了差子,也没给人个交代,是没脸见她的。可这份私产,最好是瞒着他们兄弟几个,就不好托姑妈帮忙了。别的人呢,又不如秀珠信得过,就只好厚着脸皮见一见秀珠了。秀珠能帮忙自然好,帮不上还有脸怪人家吗?”

    佩芳如此通情达理,玉芬也不再推辞。

    次日,玉芬起了个大早,先约着秀珠去银号把钱取了出来,再分别存到了花旗银行、汇丰银行、渣打银行、交通银行。存了钱,玉芬顺便开了个保险柜,把首饰也存了,只留一些小配饰在家里。

    忙完这个,已是日上中天,玉芬和秀珠疲得不行,回白家匆匆吃了两口饭,洗漱一番就睡了。黑黑沉沉睡了近一个半时辰,再醒来已是清清爽爽,一丝疲惫都没有了。俩人磨磨蹭蹭涂涂抹抹了半个多时辰,给佩芳和慧厂各挂了个电话,才坐了车子去京华大饭店。

    玉芬早在游艺厅的戏园子里订了一个包厢。那儿长年聘了坤班演出,今儿有玉芬顶顶喜欢的郡王妃演的《雁门关》。她们到的时候,戏才开场,还未到最最精彩的部分。玉芬是个戏迷,只听了一个调儿,一双眼睛就黏在了戏台上。

    秀珠不是很爱这个,就在一边专心致志地嗑瓜子、吃点心。

    一盏茶的功夫,佩芳和慧厂也到了。玉芬只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听她的戏。佩芳也是个爱戏的,听得津津有味。慧厂和秀珠一样,对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说不上讨厌,更说不上喜欢,便和秀珠聊了起来。

    慧厂跟秀珠聊了一会子学业的事,就问:“听玉芬说你将来要在上海定居?”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我在上海的时候地皮都选好了,房屋设计图也出了,建筑公司也找了。我走的时候,我妈正挑日子动土。谁料才回来这么几天,我妈就反悔了。我昨儿收到她的信,说过些日子就动身来北京,叫我找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