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没有动静。
姬朝安又道:“我担心你。”
耳朵遂抖了抖。
姬朝安再试:“我虽然知晓你身份而有所隐瞒,却是有苦衷的。九律卫来搜查时,我连院子都烧了,用三十多只兔子换你平安;你被那黄老头捉走,我不惜深入魔窟,冒着被钦原毒杀的危险也要救你,我待你之心,天地可鉴。”
小灰兔耳朵尾巴都抖了起来。
姬朝安再放缓语调,柔声道:“这些药丸,我并非舍不得,而是你肉身微弱,受不住药力,连疗伤的药丸都要捏碎了分次服用。你这样滥用灵药,只怕伤及自身,是以才不让你多吃,小槐树,我如今与你相依为命,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扔下我一个人可如何是好?我——”小童突然哽咽,“你明知道,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小灰兔耳朵尾巴抖得愈发激烈,视线落在姬朝安白皙手指沾染的血迹上。
它义无反顾地跑了回来,还来不及跳进那小童怀里,就觉得耳朵一紧,被提到了半空。
一张漂亮面孔阴云密布,正一面磨着牙,一面冷冷盯着它,仿佛正琢磨要从哪里下刀剥皮。
小灰兔努力蹬踹挣扎,然而弱点被制,全无反抗之力,只得慌张地吱吱乱叫。
姬朝安一巴掌拍在兔子毛茸茸的臀侧,冷笑道:“胆儿肥了,吃我的睡我的用我的穿我的,还骂我是骗子?天天教你念书学道理,道理都被你拉出去了?炼气养灵何等凶险的事?我每日对你耳提面命全当耳旁风,竟连灵药也敢乱吃?若是想自寻死路,何必自爆经脉这么麻烦,你写个死字,我这就将你剥皮放血,杀了炖锅兔肉胡萝卜煲,也算报答我这些时日的养育之恩。”
灰兔却挣扎得愈加剧烈,不死不休一般凶猛,姬朝安险些抓不住耳朵。
他才要加倍训斥,却察觉手里提着的耳朵部位陡然滚烫如烧红的火炭,他吃痛松了手,兔子再度落地,这次却朝着屋子里没头没脑地冲去,冲到半途四肢一软,摔倒在地,又四肢踢蹬,痉挛般地抽搐起来。
姬朝安一颗心险些跳出胸腔,追着满屋乱滚的兔子摸了几下,只觉皮毛干燥宛若烈日暴晒了十天十夜的刺球,辣辣地扎手。再往下压,小小的兔躯宛如沸腾汤锅里载沉载浮的一块肉,只触碰就烫手至极。
兔肉煲,竟一语成谶?
姬朝安慌乱之中难免胡思乱想,只一瞬便冷静下来。这应当是那瓶刻着“天地有正气”五个篆字的补元丹,据赠药的少年剑修说,是他亲手所炼的上品,药性纯良温和,筑基后可长期服用,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