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头毛卷得最好看的,脸最小的、性子最傲娇的,陈令给它取名叫“小野”。小野很野,别的羊见了陈令只会避开,它却会顶人。
被关在烂尾楼的时候,偶尔他能醒过来,听到相野上下楼的脚步声。上中学时相野的脚步声还是轻快、充满活力的,越到后来,他走路的步伐就越平稳,透着股懒意。
有一次相野坐在一楼台阶上,距离地下室入口不过几米,骂人骂得楚怜都听见了。
他在指桑骂槐,语气特别冷静,可话中带刺,一边骂一边扔石头,又别扭又可爱。楚怜听了半天,听明白了,他生气是因为相齐不去参加他的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只有他没有。
可谁知道相齐就站在他身后呢?
楚怜听见脚步声了,可他说不了话,也不能提醒相野啊,只能听着他被相齐捉回去了。
这样的叛逆时刻为数不多,成了那十年里楚怜脑海中最鲜活的记忆。如果不去在意他被锁着的事实,他们三个人住在一栋楼里,就好像一家人一样。
楚怜有时也盼望能见相野一面,看看那个孩子长成什么模样了,是不是跟相齐坐在他床边跟他说过的那样,是个优秀的让人心疼又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时而,楚怜也嫉恨他,嫉恨他拥有的自由与爱。
另一边,陈君阳依旧潜伏着。
仇音跟楚怜通完电话后,便选择了转移。她是肩膀受伤,并不影响走路,从小县城的廉价旅馆出来,她坐上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往国道上走。不论是鹿野还是缉凶处,手里都有能够传送的符,可那东西少,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用的。仇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自然还是老老实实坐车离开。
陈君阳跟相野汇报了最新的动向,便也追上去。
相野收到他的信息时,正在跟闻月交涉。他要调取宗家的档案,还是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闻月果然起疑。可相野别无他法,只能赌一赌邢昼这个队长在她心中的分量。
谁知闻月却没有问他为什么怀疑宗眠,只是问:“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要是被人发现你私自调阅档案,记过只是小事。你有鹿野的血统,身份本来就不做好,是邢队担保,你才能进的缉凶处。而且宗眠和老乐那儿你准备怎么办?擅自怀疑队友,如果队友真的有问题就算了,要是没问题,那你就会遭殃。”
闻月这话说得直白,跟她往日里那言笑晏晏的样子很不一样。
相野略作思忖,便也打了一发直球,“你也说了,是邢昼担保,我才能进的缉凶处。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没什么好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