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月折腾了这一会儿的确是累了。遂坐下来,看着满庭月色,道:“我明白,是我有些急功近利了。只是我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罢了,你是不会懂的,你从小就是秦府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你爹疼你得紧,谁敢欺负你呢?”
秦禾无奈在她身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道:“疏月,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受苦的这些日子,我很后悔没在身边陪伴着你,没能够保护你。对不起,如今我回来了,你还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嫁给我,你若同意了,我拼着一身性命不要也去求皇上将你许给我。下半辈子,让我好好保护你、疼爱你。若是我再食言,便叫我不得好死。好不好?”他的眼底倒映着最温柔的月光。
疏月却怔住了。她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的,她不是傻子。碧荷说过,她自己也暗自怀疑过,但秦禾说了出来,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疏月低声问道:“秦禾,你要娶我?凭你秦家的家世,不愁娶一个对你仕途有助益的世家女子。你若是怜悯我,大可不必。”
秦禾牵过疏月的手,道:“我喜欢你,疏月。比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喜欢,都要在意。我想娶你,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疏月慌忙抽出自己的手,道:“秦禾,我没想过要成亲。”
秦禾脸色白了,道:“为什么?你是不想成亲,还是不想嫁给我?没关系的,我若是不想嫁给我,那我......”他本想装作大度,祝愿她以后觅得两人,白首一生,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想到陪伴她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便难过得不愿说话了。
“不是,我不想成亲,不是针对你。成亲有什么好的?情爱会消散,夫妻会反目。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不会变的东西吗?我不想赌,不想伤心,不想像我娘一样伤到最后退无可退。”
秦禾的心尖上生出一丝庆幸,但又涌上点点滴滴的心疼,他辩解道:“不是,这世间总有不会变的东西的。”比如我的真心。他未说出口已经被疏月截住了话头,疏月笑着道:“是有不变的东西,那就是权势。权势可以把人毫无尊严地踩在脚底下,只要你牢牢地掌握着权力,那么所有人都必须臣服于你。不是吗?所以,秦禾,你愿意助我吗?”她的眼睛触及星辰辽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出她的野心勃勃。
秦禾一时语塞。他心思百转千回,面对心爱的人的羞涩和惶恐都变得淡而又淡,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仔仔细细地辨认着她话里的意思,又逐渐变得清明回归了理智。
“疏月,这是我没想到的。我很吃惊,说实话。”秦禾道,他努力地想从疏月身上找回从前的影子,明明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了。
疏月道:“你会吃惊,我不意外。便是你觉得我可怖,我也不意外。便是你因此而厌烦我,我也不会惊讶。但我知道即使你不赞同,也不会说出去的,对吗?”疏月握紧手心,其实手心里已经出了汗。她的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秦禾,她其实后悔了,自己会这么草率地把这句话说出口。她原本是想等到确定好了秦禾的心意,再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她想利用他,从一开始就是。但是秦禾的剖白来得太快了,她这一刻的心悸都不是假的,她感到了有人依赖的感觉,从而迫切地分享了自己的计划。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剖白。
秦禾摇摇头,道:“我是很吃惊,但是我不会觉得你可怖,也不会厌恶你。我只是心疼你,这些年,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他坚定地看着她。
疏月回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秦攀的妹妹曾经是皇上的宠妃,但不幸的是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而秦府走到现在本就是靠得经年累月立下的赫赫战功。在朝中,秦家的势力不可谓不大,但秦攀自打上次得胜归来后得了爵位,实际上已经将军权交出了大半。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嘱意拉拢秦禾,但秦禾始终未应。按他的想法,能够携一人终老便足矣,对于朝堂的纷争,他并不是那么看重。
秦禾踏着星辰而归已经是数日了,秦攀一开始没发现儿子的反常,但几次之后也渐渐留意起来。这日秦禾回家见房间里亮着灯,推门进去,却是他的亲爹秦攀。“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这我该问你。我看你数日都是晚归,打听到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你为何次次都是这个时候才回来?”秦攀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