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里的人问:“找他有用吗?”

    冯老头小心翼翼的抱着孟多给的馒头,说:“有的,症状比较轻的有治好的,死的都是病重的,生病的人太多了,秦大夫是神医也治不过来,还有药和人手都不够,只能先照顾轻症的人。”

    问他的人对冯老头说:“我们来了,就有人了。”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送了东西就走吧,要是把你们也传染了,这可真是冤孽。”冯老头看着孟多,又重复的说:“送到就赶紧走吧。”

    黎禾在苍启当了三年县令,没有大的功绩,也没出现什么过错,谈不上清官,也不会被人骂上一句昏官,他今年是而立之年,大旱之前还曾托媒婆帮他寻个姑娘,不用大富大贵,温良贤淑就好。

    黎禾没有远大抱负,只想在苍启当个小的县令,娶妻生子,一辈子就也过去了。

    但是现实没有如他所愿,把灾难降在了小小的苍启镇。朝廷用来赈灾拨款的赈灾银一层一层到了他的手里,只剩下不太多的部分,黎禾拿了钱,去其他地方买了粮食,但食物还是不够,还是有饿死的人。

    黎禾坐在县衙门口的台阶上,文绉绉的对师爷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我们撑一撑,等撑过去一切就都好了。

    靠着朝廷每年的拨款,黎禾和苍启镇撑了三年,最终是撑不下去了,大旱之后必有大疫,瘟疫蔓延的时候,黎禾感觉到了一阵恐慌,师爷在布粥的时候晕倒了,捕快逃的逃病的病所剩无几,黎禾带着自己省下来的口粮去探望师爷,师爷对他说,大人,你走吧。

    黎禾想,离开这里是个好办法。

    他将没有生病的妇女孩子聚集到一起,派几个壮汉拉着他们去南州,南州生产蓝靛染料,天南海北来往的商客很多,总有人愿意大发善心赏他们一口饭。

    但是没料到,他的意图被南州知府看穿了,瞒报疫情乃是重罪。

    黎禾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然后一边叹气,一边恳求南州知府收留灾民。

    直到这一天,自己也病倒了,黎禾躺在床上,问秦大夫:“病死总比砍头要轻松一点吧?”

    秦白开药开的脑袋大,心想鹿时应再不来的话,他是神医也回天乏术,“还是砍头好一些,一瞬间的事。不过你要是没病死,就要病着被拉去砍头。”

    黎禾觉得有道理,咳嗽了一阵子,叹气:“早知道不做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