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江畔,春日里的暖阳如洗,广布于沿江平坦的滩涂。去年枯黄的草场上重又长出了翠绿色的新苗,而遍地的塔柏与桃树也吐出了嫩芽。
天地间充满了一片盎然的生机,而青空下的惨烈厮杀亦将一抹红艳添加到这副画卷上,使得眼前的景象极为不协调。
李继隆的铁甲骑兵算是一个上百户的编制,由百户官李皋统领。他的祖上曾是原旧金世代镇戍关中的世家,所以与李继隆也算是族亲关系。只是不同之处就在于兄长有父辈的恩荫可以依靠,而李皋却是从士卒入伍,靠着一刀一枪的军功积累,奋斗了数年才有了今日的身份。
可以说他算是一个久经战阵之人,属于常年在第一线与宋军打交道的人群。按理说今天的这种战局,对他也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哪怕兵力不占优,也能来去自如,转进如风。
何曾想到这刚一与宋军接触,就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但主动权尽失,这会儿更是有一种凶多吉少的感觉。
当李继隆下令调头,转过身来攻击曹文宏时,李皋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队列刚刚调转,脱离了对方弓箭的射程之后,李继隆便立即领着拐子马朝着西北方向运动过去,只让他对曹文宏部发起突击,这显然就是要把自己当做诱饵,好帮助他绕到对方的前面展开攻击(或是逃跑)。
只是李皋也明白,自己的机动性太差,如果继续保持原有阵型,肯定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而分头行动,说不好还有一线希望。
至于他自己的希望,确是相当的渺茫,现在看来昭化县肯定是回不去了。所有的希望只剩下出其不意,突入曹文宏阵中将其击溃,如果李继隆还有机会拖住另外两队宋军,就能掩护自己撤退。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曹文宏也肯定不会让他如愿。只见李皋部对着自己全速冲刺而来,曹文宏立即原地调头,也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跑去。
李皋部的骑士们此时已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夹着马肚子,催逼战马不断加速。眼看着和敌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也几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的便将手中的团牌举过头顶。
哗啦一片声响传来,密集的箭雨不出意外的从天上扑下,只打得噼里啪啦一片声响,以及甲胄被贯穿的马匹嘶鸣着倒地。这种骑兵全力冲刺下,由正面射来的箭矢威力尤其惊人,因为这就相当于两辆高速行驶的车辆迎头对撞。
就算人马都穿着厚重的铠甲,也保不齐会被穿透,而且如果对方采用了穿甲重箭,则防御失效的概率就会更高。
而此时的曹文宏部,恰好就用的是重型穿甲箭在攻击对方。因为李继隆的拐子马已经跑远,面对这种重骑兵,无所谓重箭对射程的影响,反正射程再短也比你钩枪要长.....。
而这也正是李皋所害怕的,急剧惊惶之下,除了大脑一片空白的不断打马,却是再无任何办法。而胯下的坐骑,此时已是口吐白沫,根本无力增加速度。
战场的形式瞬息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箭雨一波一波的袭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萦绕在耳边,团牌被击穿,甲胄被击穿,人的惨叫,马的嘶鸣。
每一拨箭雨下来,最少都是数匹的战马倒地,而且渐渐的,他们的坐骑也放慢了步伐,说明体力达到了极限。李皋知道,自己的突击算是彻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