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绱安抚的闭着双眸点了点头,一副知晓他的痛的了然表情。转头对那依然跪地的少年说道:“你起来吧,本公。。。嗯,本公子家中仆从众多,皆是粗壮之人。吾观你身量清瘦年纪尚小,原不是干这些粗活记的,给你赎了身,再给你银两悄默声的离开去别处就好,免得这恶霸再来挑事端。”
“公子莫不是嫌弃。。。”那少年睁着双迷蒙含泪得眼眸瞧着桦绱,无声哭泣惹人怜爱,令桦绱心有不忍。但这么个俊美无双的小郎君成了不全之人,如何狠得了心呢。
桦绱执笔写了封信,递给小城子,让他找人带着这少年和信去找五叔,一个月后五叔离京带他走最稳妥不过了。店家虽不是个良善之人,却也顾些情面,留他在这,保不齐这恶霸又来找茬。毕竟之前有年轻俊俏的小倌有去未回,有两个还不是死契,花银子不说,架不住悠悠众口。这小公子未露正面,虽车舆、仆从衣着一副普通大户人家模样,可越这样越不凡,况且那个近身侍奉的不是个宫人嘛,他阅人无数,岂能看不出?这不明摆着的事,除了街最尽头高墙之中,就是国公侯府也没听说兴用阉人的。
罢了,天子脚下都是不能得罪的人,收了银两,给了契书,权当善事一桩。
桦绱自始至终未下过马车,不过是挑起帘子露了个模糊身影。让隔了条街,躲在角落里满目淬了毒液的人恨得咬牙切齿,跟一旁的仆从恶声恶气的说道:“跟上去,给老子跟紧了。这事别想善了!”此人眼下挂着俩乌青眼圈,一身华服。
经小城子提醒桦绱才想起要赴宴这事,便留下两个仆从护送少年,其余人护着马车向月宴飞驰驶去。出宫到进昌坊的‘月宴’,明明只需两刻钟的路程,加上恶霸这出戏愣是走了近六刻才好不容易到了。走一半时还碰着小林子,一脸捉急的跟桦绱说:“我家殿下等的焦急,未见到小殿下怕出了事,命小的来接。”毕竟上次逛夜市,桦绱走丢一事还心有余悸。
月宴清雅大气的正门前,客人接踵而至,完全是门庭若市的场景。主楼五层百米高,巍峨高耸,层楼叠榭。每层丹楹刻桷、画栋飞甍。上挂成排彩色灯笼,远远看去如同天边月宫的琼楼金阙,这楼还真的就叫‘琼楼’。
一见面少不了八皇子要好生问道一番,听桦绱简略一说,拧眉不悦:“好端端的怎去那了,恶霸,什么恶霸?李小余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万一他伤着你呢?我才走了这么会子。。。”一副老妈子模样的碎碎念,念得桦绱都没心情看楼中景致了。
一踏入酒楼,入目的景象当得起‘仙’字。屋顶万盏莲花灯,璀璨盛开,恍若仙界莲池。正厅有玉石水池,池浅却宽,四张床榻大小,里面鱼儿欢快畅游。身着蓝色广袖曳地衫裙的婢女成排有序迎面走来,头梳灵蛇髻,髻上除插一金步摇再无其它饰物,打眼一看绫罗飞扬、仙仙袅袅。
桦绱满目惊艳,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李乾成喊了五六声,她不是走这地方瞧瞧,就是去那旮旯看看,走走停停,什么时候能开了宴席。八皇子受不了的上前几步一把抓着桦绱的前臂,拽着快步上楼。
一进五楼,每个雅间门前两个婢女门外侍奉。走廊莲花灯随处可见,墙壁绘着锦鲤无数,生动逼真就像身临莲池。走了一段到了李乾成定好的雅间名为‘水镜’,在门外就听见欢笑阵阵。一开门,里面宽敞柔亮,正前方主座,尔后两旁分列坐席,桌子相互连接,长约十五米,中间空出六米宽的舞台,几乎已座全。雅间内灯光亮度调的正好,看得人也美上三分。
本座着的一行公子闺秀纷纷欲起身行礼,李乾成说了声‘免’,问桦绱要坐何处。桦绱忘记自己着男装,只见众人纷纷瞪大双眼看着八皇子身后这个粉嫩可爱的小公子,半天没反应过来。桦绱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随意一瞥望见桌上的酒杯,顿然想起一事,跟刚刚在主位上落座的李乾成隔空喊道:“我去拿个东西。”
八殿下拧眉急问:“什么?去哪拿?还开不开席了。”才进来又要干什么。
“你们先吃着,在马车上而已,很快的。”说完不等李乾成回话便出了门,在门外差点与端菜的婢女碰上,六个婢女立于门外,要上桌的菜品都被放在有轮子的木架上,佳肴珍馐香气扑鼻,桦绱瞬间觉得腹空饥饿,脚步也加快了。
说实话楼有些太高,桦绱平日不大爬楼,突然这么高有些不适应,好在此时下楼,稍轻松些。一会上楼可怎么办?不过听人说‘站的高看的远’,从五楼‘水镜’这雅间往外望去,窗外便是月宴后院,有曲江荷池、有山、有桃林。。。还有七百间独门独院的上等客房,一般有些身份的大户或官吏家眷也是住不起太久的,家财万贯才可长久夜宿。
这月宴除了雅,还有大,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听说镜州的春江花月夜比之更胜,可惜桦绱没去过,不予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