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她了,那总着鹅黄秀裙的小姑娘,据她离开长安已经许多年了。
当你刻意的关注某一个人的时候,便会听到许多关于她的消息,正确的,杜撰的,添彩加墨的。她过得不好,怎么能好了呢?太子的突然薨逝,新皇登基,她带着顾家孤女惨遭追杀。这一切就像印证天家夺位登基,所以为了堵上悠悠众口,她无论提何种要求,都会允诺。
陆家被摆了一道,替廖家背了黑锅。即便不是父亲做的,但在她眼中,是谁派的杀手有什么不同?一样都是索命的厉鬼,凶残可怖!
他远远看她一身血衣坐在马车上,脸惨白惨白,她的神情将他欲靠近上前的脚步逼停下来,只能隐在人群中默默注视她背后刺目的血红。
他握紧拳头,不忍与愤怒,却无能为力。
那是在长安最后一次见她,震撼的,悲壮的一幕,羸弱瘦小的身躯坚强又勇敢。这段事被坊间传颂好久,至今还能听闻。
成亲没多久,他的妻子便病逝了。对这位夫人他虽谈不上有多喜欢,却是有些情份的,所以他对痛失爱女险些哭昏厥的岳母承诺,三年之内不再娶亲。父亲颇有微词,可是为了两家交好终究还是没再反对。
父亲欲将小妹送进宫中,是太后的意思,也是陆家的意思。此事已尘埃落定,过几日户部会来带人。这些年小妹与他不大常见,说过的话十个手指能掰扯明白。值夜回来,已是半夜,院子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叶动声。可越往里走,越清晰的哭泣,断断续续从他屋中传来。
小妹坐在书房门口的椅子上,耐心的听他院中小厮跟她解说,从一个木盒中翻出一把女子用的弓:“这是少爷为小姐做的。”那盒子里都是女孩玩的小玩意,是他昔日打算送给小妹的。
小妹细细端看弓,抚摸每一处,轻声问:“为何不给我。”
小厮:“大少爷从武场附近的店里给小姐买了一把更精美的,少爷便没给成,换了护具。”
有不少精巧的玩件,都是小件送不出手,他怕小妹嫌弃。曾没有给过,每每想在她生辰的时候给她的,最后都换成了贵重物品。
小妹抱着这个盒子哭的哽咽不止,歉然的对他道了句:“哥,对不起。”
令他也跟着红了眼眶,兄妹俩人灯下聊了好久,聊他们错过的兄妹亲情。丫鬟不知添了多少盏茶,可总也说不完,他们错失太多的相处时光。
“哥,我不想进宫。”想过普通女子的生活,想寻一位心仪的郎君,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可他还来不及回话,她便擦干眼泪,巧笑倩兮对他说,保重身体,记得常给她书信。他们都知晓,有太多事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