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穆很不爱这些细务,但这些细务却又要紧,故而当下也仔细听着。
“一来是谨贵妃娘家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备。二来么,孙家那里该不该减一些,我也拿不准。这两件事,都得跟侯爷讨个主意。”隆升这般说道。
——刘奉谨如今正在京中,他虽是贵妃的兄弟,但又是布衣,隆升以公主、侯夫人之尊,与他们走动似乎自降身份,但若不走动又似乎过于不把贵妃放在眼里。而孙家那里,小孙氏获罪、孙焕坐其罪而失太子太保衔,若对他们仍备厚礼,恐怕不妥,但若是减得多了,只怕又要让人讽刺一句‘落井下石’。
二者都确有些许为难之处。
但这二者的为难又不都是不可解之为难,隆升所谓和顾清穆商量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讨主意——隆升只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在这两处关系的处置上,同心同德。
顾清穆自然明白这个心思。
“孙家那边,母亲往年都备重礼。”顾清穆遂道,“公主在此例上减一些,也不至于显得十分单薄——公主不如照这个给罢。若让人看,也说不出什么的。而且,咱们和孙家的关系……”
顾清穆说到此处,不觉失笑,“左右也都是不和了,倒也不必粉饰太平了。”
这话倒也十分有道理。
——东宫和隆升夫妇虽然没正式撕破脸,但任谁都看得出眼下这形势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如此,公主和临山侯若是再给刚刚遭了事儿的孙家厚礼,反倒显得虚伪了。
与其这般,实在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减去一些,只保一个体面也就是了。
隆升略想了一下此前翻找来的往年的礼单,又略思索一番如何删减,倒也觉得可行。
隆升遂便笑着点点头,“也是,那便这样也好。”
“刘家那边也就罢了。”顾清穆又道,“说是亲戚,但也隔得太远——三婶的娘家、袁豫安未过门妻子的娘家,无论是哪个,都太远了。他们家不走动也就不走动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隆升也正是此意——贵妃娘家虽然不可轻慢,但这个贵妃的娘家实在和其他的贵妃娘家不同。她是公主、侯夫人,若是布衣之家还要凑上去,实在让人笑话。
且顾刘氏刚刚给隆升来了这么一下子,隆升更不愿意去凑——那样岂不显得她费心拉拢刘家?岂不显得她似乎是怕了顾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