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禁宫九重、规矩深重,太子妃却还年轻,偶尔想图个新鲜有趣、瞧瞧民间的东西,的确是不值一提的寻常小事儿。

    顾清穆这才不说什么。

    高轩这才松了口气,“太子的人想带走东西,苏慎独便说此事在港口码头许多差役都瞧见了,且珠宝数额太大,若不按章登记,只怕后头说不过去。但东宫的人执意不肯。苏慎独又松口,说倘若东宫的人能证明这些东西都是东宫的,那也可行方便、让他们带走。”

    “东宫的人证明不了?”顾清穆问道。

    “是。”高轩似有笑意,“苏慎独对东宫使者说道:‘宫中用物皆有造册可查,各位使者只需向东宫去信说明,索来簿册副本,两下一比照,只要无误,我立刻便命人装箱封存、护送使者们回京复命’。又说:‘此事当时旁观者甚众、且东西数额也大,倘若就这样允诺各位取走,来日一旦上头查问,我一人麻烦也就算了,就怕还要拖累东宫,若如此,我岂不有失臣道,岂不罪不容诛’。”

    顾清穆想了一想,不觉失笑,“果真老滑头,这话说的也无可驳之处。”

    高轩也不觉一笑,但苏慎独地位高他太多,他也不好评议重臣,便只是道:“苏慎独如此一说,双方便僵持住了,到现在谁也没动那些东西。”

    顾清穆点点头,又问道:“那些东西有多少?苏慎独说数额太大?”

    “据说都藏在出海贩卖的布匹下头,收纳在一起后整理出了二十箱。”高轩说到此处也不禁咋舌,“若真是有二十箱,那绝非寻常宫奴偷窃,可真是天字号大案了。”

    顾清穆答了声自然,半晌,又问道:“那走私的商贩可也查过了?是什么底细?这东西从何而来?”

    “据说那商贩他本人供述,称这些东西是几个妇人卖给他的——那些妇人自称这些东西是丈夫历年所得,她们丧夫之后没了生计,不得已才变卖这些。”高轩说道,“那商贩也发现是宫中的东西了,他本是不敢碰的。但是那些妇人不懂行,二十箱东西居然只要他五千两——百倍千倍的利益当前,他一时鬼迷心窍,就买下来想着私运出去,也就没人能发现了。”

    此事十分可疑。

    若是这些东西的确是那些妇人的丈夫堂堂正正得来的,那这些人能得宫中如此多的赏赐,少说也是宫中贵人们面前得脸的侍卫,其妻也决不至于是无知妇人,竟将东西贱卖至此。但若是偷盗,那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偷出了这么多?纵使是多年偷盗积累,若总数竟达二十箱,绝不可能宫中仍无所觉。而且,又更是如何竟让东宫如此行事?

    诸般可疑,顾清穆自然便会想到万寿宫遗物。

    “那可曾追查那些妇人了?”顾清穆又问。

    高轩摇摇头,面有难色,“侯爷明察,非是属下们不尽心,只是那些妇人们拿了银票便离开当地了,那真是泥牛入海、无踪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