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赐是个性子平和的人,除了为梁缘出头,他从来不跟人起争执,更不记仇,就算挨了打,也会给人糖吃,大家背地里都笑话他是个小小年纪就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的傻子。
本来这也没什么,正所谓傻人有傻福,而且他家底丰厚,若是无病无灾,就这样开开心心一辈子也不错。可是郑老爷对这个儿子寄托了厚望,最见不得儿子傻乎乎的样子。刚进学堂的时候,因为梁缘的帮助,郑天赐还是能跟上先生的教学的,可是后来学的东西越来越难,也不再局限于死记硬背,他就力不从心了。
郑老爷拷问儿子功课,发现他一窍不通,心里着急得很。这个儿子明明那么乖,也的确用功了,现在却跟白学一样,他也知道外面那些人怎么说自己这个儿子,都说他的儿子是个傻子,他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但就是不肯相信,他始终坚持儿子只是开窍慢了一点,等长大就好了。
可惜儿子辜负了他的期望,直到他死,他也等不到儿子开窍的一天。
郑天赐没少挨过郑老爷的打,鸡毛掸子打人可疼了,他的屁股疼得都坐不了,睡觉也只能趴着。梁缘可怜他,常常替他擦药,年纪小没什么别的心思,什么都不懂也正常,但是等年纪大了,就再也不能不明事理了。
梁缘是十三岁来的月事,那天她整个人都觉得疲累得很,中午一觉睡到了太阳落山,郑天赐倒是跟往常一样准时准点起,见缘缘还在睡,便没叫醒她,一直在旁边守着。等呀等,看到缘缘翻了一个身,他惊讶的发现竹席上竟然有血迹,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哭。
“缘缘,缘缘,你快醒醒。”
郑天赐将梁缘晃醒,见她还活着,松了一口气,又紧紧抱住她,带着哭腔说道:“吓死我了,你一直都不醒,我以为你死了呢!”
刚被吵醒,梁缘脑子还不清醒,听到傻天赐这样说,拍了一下他的头,“瞎说,我怎么就死了呢!”
“你都睡了一下午了,而且你流血了,你没感觉吗?”
郑天赐指着竹席上的血迹问道:“缘缘,你屁股上流血了,流了好多血,你不疼吗?”
听到“血”字,梁缘也吓了一跳,“什么血?”
她疑惑地顺着傻天赐指的方向看,竟然真的有血迹,扭头看自己的屁股,裤子上果然也有血,她也还是一个小孩呢,什么都不懂,爹娘不常照顾她,她根本不知道女子到了一定年龄会来月事这么一回事。
两个孩子抱作一团哭了起来,吵闹声引来了大太太,大太太一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带着梁缘回了自己的房间,给了她月事带,告诉她怎么用,又说了月事是怎么一回事,梁缘才平静了下去。
只是来了月事后,梁缘就总是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不再是孩子了,已经算得上是半个女人了。
从这一件事后,梁缘就不再和郑天赐一起午睡了,连称呼也从亲昵的“天赐”变成了有些疏远了的“天赐少爷”,最后干脆就只有“少爷”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