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须臾又落下眼泪。
眼泪这个东西最是无用,所以曾经她很少流泪。因为从前能看到到希望,而今在绝望中,能做的只能流泪。
那半枚扳指,她已在北上时葬在付之涯的衣冠冢里,那衣冠冢地处偏僻,轻易发现不了。这足以说明,从那个时候起,付之涯就已经跟着她了……
余光瞥见箱子里一抹蓝白色的东西,燕妫轻轻拣起,正是那根带有“往事不可鉴,来者犹可追”的寿带鸟尾羽。那蓝色的字颜色比以前淡了,直到现在燕妫才发现,那分明是染上去的……
他。
他骗她骗得好狠。
原以为这世上的苦她都已经尝遍,是再没有什么能够叫她痛彻心扉的了,可是现在,她扶着木箱嚎啕大哭,像要把几辈子的眼泪都在今日流尽。
问政殿。
褚源被五花大绑跪在下头。昨晚的叛乱正是他一手策划,禁军宫人死伤数百人,杀入瑰燕宫二门,只差一点就伤及王后。
歧王冷黑着脸,斥令他速把造反过程交代清楚。
这褚源乃是褚中天次子,素来风评一般声名不显,知道他的人都道他偏执愚昧,有勇无谋,这也是褚中天越过他更宠爱褚恒的缘故。
现在褚源被抓,他也不想拖整个褚家下水,歧王一问就交代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他自己长期不被父亲看好,在家中备受冷落与奚落,很不服气,现在褚家家主又迟迟没有推选出新的,他便想趁机也去搏一搏。可他也没别的本事,又眼瞅着褚家一日不日一日心里头着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了算了。
只要造反成了,歧王无嗣,那义子算个什么东西,褚家虽然式微却仍然说得上话,才是最适合承继歧国的。他造反兵变,晏海就算有手上还有私兵又如何,只要拿下王后,晏海不就如敷手脚,届时他褚源再振臂一呼,定有许多原是褚家拥趸的文臣武将回到褚家的阵营,想当年他父亲离那个位置本就只差一步之遥。那一步由他来跨出去,这歧国天下不就都是他褚家的了么。
他出力最大,届时别说家主,歧王的国君之位不也是他的。
褚源越想越觉得十拿九稳,开始盘算如何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