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震怒,哪怕褚相前脚刚走尸骨未寒,歧王这一次也丝毫未顾念情分。三千多刀的凌迟,都道他是仁君,可他的仁慈压不住他的愤怒。
歧王写完王令,玉笔一抛,脸色依然黑沉如墨。那褚源还未从晕厥中醒来,王令就已张贴在宫外的告示栏。叛党已定罪,歧王仍余怒未消,怒砸了宋义一身茶水,斥其散漫无能,杖责五十军棍,罚奉半年。
宋义认罚,宫墙未能尽早修缮,还需方尚宫来操心是他的疏漏。但其实也不完全怪他,方尚宫在宫里住了多年,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而他宋义才来了两年不到,素日里什么脏活累活王上都丢给他,精力有限也就没想到那上面去。歧王宫都建起来多少年了,一想不到褚家手里还有草图,二想不到还能有褚源这种蠢笨如猪的莽汉。
其实归根结底,歧王的震怒源于落鸢的死。霁月阁一直以来都是歧王心头的刺,阁主付之涯这次是真的死了,于他而言便是又添一道恶业和愧意。
而王后,什么都知道了。她晕倒前看向王上的那道目光,宋义至今不敢回想。
歧王,也至今没迈出回瑰燕宫的步子。
褚源这人,光凌迟是远远不够的,他该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这宫里光是清扫血污尸体就花了三天,这三天里王后都不曾出面,外头道她定是受了惊吓。方尚宫被褚源重伤,好在命大伤了胸腹也没死,被宋良及时找到,现正在医治中。两位后宫管事的都管不了是,一切事务歧王都揽下了。
也许因为忙碌的缘故,这三日都没得空去探望王后。
直到第四日,歧王迈过瑰燕宫的门,缓慢走进寝殿。他的脸色不大好,像有些忐忑,在屋檐下徘徊着。
瑞香打扫房间出来,才发现王上突然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不知在落鸢曾经站过的位置上站了多久。
瑞香忙来施礼。
闻人弈眉间的沟壑不见松:“王后可愿用膳了?”
瑞香:“回王上的话,娘娘带着林姑姑出宫去了,说是去散散心。”
闻人弈怔住,出宫去了么……
今年的冬天就这么来了,将人冻得彻头彻尾的冷,尤其是一颗心,仿佛沉入了从极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