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前酿的桃子酒还剩最后一坛,放置数月后越发香醇。一把剑一坛酒,潇洒自如,今日既然是她的生辰,她必要争得一点时间,再做回“燕妫”。
酒饮过半,殿门口响起细微的脚步声音。
歧王也提前离席了。
闻人弈走进寝殿,层层帷幔轻飘如梦,一道寒光刺目袭来,有一把剑宛如自虚无中来,突然刺到他眼前。
他没有来得及躲。
执剑的女子双眼微眯,朱唇嫣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桃香。她的声音带有三分玩味和放肆:“是我的剑太快了,还是王上又故意不躲?”
歧王撇了眼那泛着寒气的剑身,唇角挂起一丝浅浅的笑:“是燕姑娘的剑太快了。”
“这声‘燕姑娘’,我听着好生舒坦。”她仰头痛饮,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却未放下。
“把剑给孤。”闻人弈伸出手,向她讨要。他是信任燕妫的,但他信任的这个女人不知又喝了多少酒,剑就悬在他脖颈上……要做到云淡风轻,不易。
燕妫又饮一大口,手劲儿随意一松,酒坛哐当落地。她斜勾起唇角,美酒释放出她的桀骜模样,哪里还找得见人前假意的温婉。她把剑垂下,换去左手,只将右手伸到他眼前:“执剑的手可以给,剑,不可以。”
她的剑,始终都要握在自己手里的。
闻人弈注视着这只递到跟前的手,指节分明,沾染着桃酒的清香,虽不够柔软却也素美。他一把握住,拽到近前,眉头微微凝起来,问:“燕姑娘可否告之,今晚到底饮了多少酒?”
只他所见,在吟雪殿便约有一整壶。
“王上想问,我是否醉了?”燕妫仰头展笑,红唇皓齿,“是有一些飘忽,但说醉,还早呢。”她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找到剑鞘,将寒芒小心放回原处。
子时的更鼓敲响,她站在原地静静听着,从第一声,到最后一声。默然几息后,她长长呼出口气,平淡说出一句:“我的生辰过了。”
她又是晏华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