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恬情不自禁迎上前,又被唐凤年冰冷的目光逼退,讪讪往后挪,一直挪到床边,靠住床柱才敢开口,“今日去监察院击登闻鼓的,是阿爹派去的人吗?”
唐凤年寻一张椅子坐下,“是。”
唐恬咬着唇,轻声道,“阿爹何需如此?当年事中台阁同我说过,他能寻出洗雪冤屈的法子。阿爹相信我们,叛国大罪阿爹不曾做过,一定还阿爹一个清白。”
“你们?”唐凤年冷笑,“你和谁?”
唐恬低着头,“阿爹在京许久,应……都知道了吧。”
“多少知道一点。”唐凤年翘足而坐,足尖在暗影中一点一点的,透着讽刺,“知道咱们唐姑娘如今很是出息,坦然与仇人同进同出,同室而居。”
唐恬心下剧烈一缩,有针扎似的尖锐疼痛,好一时才勉强开口,“阿爹,朝廷党争各为其主,如何评判对错?等阿爹一雪冤屈,不要再计较当年事,咱们好生过日子,不好吗?”
唐凤年盯着她,“一雪冤屈?怎么洗?拿什么洗?是不是中台阁同你说,他能帮我洗冤?”
唐恬迎着他讥讽的目光,重重地点一点头,“是!”
“傻子。”唐凤年道,“你可知当年黑风口,就是此人亲手设计,引我进去?”唐凤年叹一口气,“此人远在中京,竟然能多方布置,叫我以为黑风口是百年一遇的战机,做得不露一丝痕迹——真是好手段,好本事。傻子,你有多大能耐,敢同此人做对手?”
唐恬道,“我问过裴王君,他说当日各为其主,做下的事无甚后悔,可阿爹不曾叛国,往事已去,若阿爹愿意,愿同阿爹一泯恩仇。”
“裴王君,你说裴寂?”唐凤年哈哈大笑,“裴寂有那么大本事?”他止住笑,平淡道,“裴寂自幼便是圣皇的一条好狗,他若有那么大本事,如何等得到明泰二十四年?若非如今这位中台阁突然出来辅佐圣皇,如今皇位上坐的是谁,还不好说呢!阿恬,莫要被人哄骗,你需切切牢记,是中台阁一手谋划,引我入黑风口,才叫我唐家一门老小,一败涂地!”
唐恬叫一声,“阿爹!”忍不住道,“若中台阁不曾算计阿爹,阿爹得胜还朝,会给他和裴王君留一条活路吗?”
唐凤年愣住。
唐恬走到他身边,往他膝前跪下,“阿爹,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阿爹年事已高,等一雪冤屈,寻个安稳去处颐养天年,女儿陪着阿爹便是。”
唐凤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