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晚餐到后来宋迟几乎什么也没吃,每一次那个沈玔把那种目光毫无顾忌地穿过他黏到谈墨身上时,他都恶狠狠地瞪过去,手里的香槟杯捏过来捏过去,在两只手之间来回倒腾。
但沈玔除了一开始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外,并没有收敛半分。
宋迟简直要气成一只河豚。
周落他们估计自打谈墨带了宋迟进来就一直在担心坏事儿,不过还好,这顿饭起码保持了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最后结束的时候他故意挡在宋迟两人跟沈玔中间,把人一直送到了餐厅门口。
已至秋冬,小院里还是绿意盎然,到门口的青石板小路蜿蜒曲折,连着一架藤蔓门廊。傍晚不算太黑,但复古的小灯笼已经亮了起来。
门廊下季桥看了眼时间,问,“夜城,走起?”
谈墨却摇摇头。
“不去了。”他说,语气淡淡,低头看了一眼一身不吭的宋迟,“迟迟身体不舒服。”
宋迟的掌心有些潮,谈墨把他的手给攥得紧紧的,活像一松手他就要跑了似的,一边说话,一边在他手里轻轻捏了捏,捏了三下。
怎、么、了?
他还是细心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
宋迟低着头,鞋底在地板砖上来回摩擦,并不想要回答。
这是他跟谈墨平时难得的小情趣,不想被旁人看出来时,就靠这种掐手心的方法来“心灵感应”。但今天宋迟的心情实在是差的要命,后半场一直控制不住地想着沈玔这个人,还有之前徐滢在跟他说话时无意中透露出的相关信息。
徐滢说谈墨跟她分手时因为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沈玔。他那么谨慎甚至古板的人,竟然为了给那姓沈的一个名分而公然出柜,尤其是在他们那样的家庭,这该承受多么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压力啊。
谈墨至今没有跟家人透露过有关他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跟父母坦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
无论是不是,宋迟都抑制不住地难过。他所希冀的,期盼的东西,早在不知多久前就被谈墨亲手捧着送到了那人跟前。要说不气不伤心,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