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谢予安站在巍峨深寒的昆仑山间,盯着山腹间被穷奇王芳草撞出的硕大破洞,看着内里空空荡荡的黑牢与垂在山壁上的断裂锁链,深深叹了口气。
……不在这里。
他记得容昭似乎带笑说过什么“这地方我喜欢”,“锁链打不开才好”之类的话——当时听时未曾多想,此刻想起才觉痛彻心扉。
他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从饺子汤一路追来昆仑,今日见了落了一层灰土的天灵玉洞与这空荡荡的黑牢,心底念想落空,谢予安愈发觉得,自己寻容昭就仿佛没头苍蝇,大海捞针。
留下遗书时,容昭的魔纹已经长出了胸口,尚有神智的日子愈来愈少……多耽误一天,能见他的日子便少一天。容昭定然在一处黑牢之中。…但天地之大,那黑牢到底在何处呢?
低低叹了一声,谢予安伸手到怀中,翻出一枚雪白荷包,摩挲着里面的那张珍贵药方,与药方包裹的那颗魔核。
除了来看看山顶玉洞、山腹黑牢,他还有一件正经事要来寻慕天清,这事情也不能耽搁了,早一天完成,便多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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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毕竟也算云麓山门主,与慕天清也有点交情,自然不必闯山。递上拜帖,不出多时,山上迎下一个高个子、深肤色的修士来,竟又是谢予安的旧识,慕天清的亲弟弟慕天风,从前在容昭手下化名冯放的那个。
见了谢予安,这人“嗤”了一声,十分不满地道:“……竟是你。今天慕天清宗主正与接手金陵剑庐的白姑娘会面,没空理你,就让我来带你去招待招待。……也罢,正好不用陪那慕容小姐聊天。”
谢予安看了冯放一眼,懒得答言,只随着他往峰顶议事厅走。耳中又听着冯放抱怨:“简直莫名其妙,那慕容大小姐何尝想和我说话,我二十年前逃婚不就是因为我也不想和她说话——你今日倒是为何来的?怎丧魂落魄的,他终于厌了你了?”
谢予安听冯放问出这句话来,心里倒微微一沉,知道容昭也并没有给冯放留什么消息。此刻他没什么心思斗嘴,却忽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你平日有事时,如何寻他?”
冯放如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眼。“符鸟啊。他亲手绘的,哪怕远隔千里都能寻到他,难道你没有?…呵呵你果然没有!”
“拿出来看看?”谢予安问道:“还能用么?”
“怎么不能用?”冯放得意洋洋从内衣袋中掏出一张保存得甚是严密的符纸,炫耀道:“他这符鸟可是不轻易给人,说起来我也有一月多未见他了,若不是昆仑这边有事……嘿嘿,他答应过我的,一个月可以给我一夜,这些年向来如此,你可不知我陪了他多少年——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