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迷迷蒙蒙地亮起来,谢予安还蜷在墙角的一团薄毯中,倒睡得难得地踏实。——这几天他原就没睡过几个好觉,昨夜看了一会容昭面向墙壁蜷睡的背影,心里竟不由自主地安宁了些许,脖子上挂着锁链也沉沉睡了。
一夜竟没什么乱梦,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几乎下意识地就扭头去床上看容昭。
容昭还在床上,此刻是将脸转了过来的,眼睛睁着,正看着他的方向。
不知看了多久了。
谢予安心里猛跳一下,然而四目相对的刹那,容昭又把脸转回去了,慢慢悠悠起身,披起衣物下床,倒清茶漱了漱口,又去桌边梳整头发。
容昭做这些事时,眼睛没往他这边瞟一眼。谢予安呆呆盯着他的身影看,心里却觉,这样晨起的安宁景象,却是有太久没见过了。
容昭梳好了头发,扯了条发带在脑后束了,倒没急着离开,反去桌边抽了本书,随意翻了几页,又摊开一张白纸,取笔在上面细细画了几笔,想了想,又揉掉了,重新摊开一张。
不像是写字,倒像是绘制法阵图样。
清晨起来,看容昭近乎闲适地坐在桌旁描画图样,透过窗户缝隙射进来的日光照了几缕在他的发丝上,仿佛镀了一层柔软的淡金。
谢予安不发一语地看了一会,心里只觉得恍若隔世,又有些不切实际地想,若每天早晨都能如此——想到一半,他自己倒摇了摇头。容昭这样很好,自己这样,赤身裸体系着条锁链坐在床边地上,倒怪了点。
盯着自己脖颈中沉甸甸的黑铁链条,他索性伸手握紧链条两端,运了劲力一崩。
原也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东西,既不封他灵息,这种玩意系在他脖子上只如同是个玩笑,他知道,容昭也知道。
一声清脆的震响,那足以拴头凶兽的链条应声断成两截。
容昭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把手里的图形折了折,收进了抽屉。
谢予安索性站起身来,走向衣柜,随手扯了件不合身的衣服披上,又直直走向容昭。
桌前只有一把椅子,他也不在意,索性靠着容昭脚边坐下,把头往他的腿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