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慢慢成了一座仙山。
被称为“仙人祖师”的叶若檀实则并不怎样在意,于他而言,人烟喧嚣也好,孤独自在也好,都也没太大区别。他只是喜爱那间灵息充沛如海的玉洞居室。
于是叶若檀在洞口画了几个禁制,只有他自己与向来与他相安一室的妖物可以入内。妖物有一些微暗的心喜——自己到底还是叶若檀心中不同的那个。
为了这点“不同”,漫长的痛楚近乎甘之如饴。
有寻仙的修士在昆仑结起草庐,建起丹堂,又筑起书室和练剑场。
十分意外,妖物发现自己在剑术上也颇有天赋。起初还是小心翼翼握着木剑请旁人教他一招半式,没过几年,就变成了旁人求恳着问他自创的剑招能不能外传。
他并不藏私,有人愿学,他便教。昆仑剑法由此而始。
修士们称叶若檀做“仙人祖师”,向叶若檀遥遥拜倒,自称是仙人徒弟。叶若檀偶尔会出言指导几句,然而,将叶若檀浩瀚如烟海的笔记分门别类耐心教导他们的,仍是身如修竹容色如兰的妖物叶宴秋。
昆仑山的人多了,自然也建饭堂,每日生火做饭。昆仑西北苦寒,修士们总愿煮一锅热腾腾的黍米粥,配些盐腌的萝卜根茎,若有野味时,再炖上一锅香气扑鼻的炖肉,各人分食。
“小叶先生,要不要来一碗?”有人笑哈哈地挥舞着饭勺,招呼着如一根修竹般静静立在一边的叶宴秋。
“不必。”叶宴秋微笑着摇头,从怀中取出一片土黄色的杂饼,慢慢咬嚼,吞咽,神色不变。
——和他一样,就好。
时光缓慢地流逝下去,有一日,妖物跪在叶若檀脚下,娴熟地缠绕灵石链时,叶若檀自顾自坐在床边,翻阅着他的行医笔记。
褐色琉璃般的眼睛在“化魔”那两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叶若檀忽然开口:“十几年了。”
妖物一怔。叶若檀的容颜从未改变,似乎每天的日子也宁静得从不改变。他有些分不清时间。
“十四年。”叶若檀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