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秋笑着,声音柔和的仿佛会随着夜风飘很远:“不论是你,还是大娘,娘亲,你们都可以回到这个家里。自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问责,不会再有突如其来的罪名,你们都可以用自己的真身,没有任何忧愁地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他像是想起了小时那一场牵扯了整个府邸的祸事,他轻叹出声:“我记得哥哥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和欢家的盐酥饼了,可惜,从九岁那年起,你就不再喜欢它了。”
因为那是母亲安排的替身。李成器愣愣地想。他的心中酸涩的很,那是一种怎么也排遣不出去的情感,差点让他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丢脸地哭出来。
陆千秋仰头望了望月色,他伸手接过李林甫手中的灯笼,拢了拢衣袖,他笑着对李成器道:“从父王眼皮子底下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哥哥还是快些将自己收拾一下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他的口气很轻松,就好像这么多年来的痛苦与磨难都不存在一般,他冲着这位兄长眨了眨眼,将剩余的空闲留了下来,就这样悄悄地返还了回去。
李林甫有些尴尬地留在原地,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等到李成器略带沙哑的嗓音:“你又是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吧。”
陆千秋一走,这位玉骨宗的圣子就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威势,他因为修炼功法的原因,身上总有一种极为渗人的冷意,他不说话的时候,碧色的眼眸就好像是荒野里燃起的幽翠火焰,他一瞥人,就犹如是一柄割骨的钢刀袭来,李林甫浑身一颤,他急忙道:“这并非属下不想隐瞒,只是陛下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圣子你的事……”
李成器沉默了下来,许久,他才慢慢道:“看来,那一次他出现在那庙里,并不是意外……”
李林甫不说话。纵然他心内狡诈似狐,但对于那位陛下,他还是生出了许多的敬服与钦佩,敬的是他不可莫测的实力,佩服的是他十分伟大的胸怀,有些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或许……这就是他到最后,折服了女帝的原因。
“京内玉骨宗的据点如何?”李成器很快就问询起了自己这一次回来的目的之一,他的眼神幽秘,压低了声音道:“可有接到那人的消息?”
李林甫同样放低了声调,他小声道:“宗主……宗主他什么消息也没有传过来。”
“看来他是不相信你们了,”李成器冷笑:“就算是天人,真要对我……对皇家出手,也不能让他们不付出任何代价。还有,那叶法善是怎么回事?是女帝先前和他做过什么交易吗?”
李林甫慎重道:“是女帝令陛下敬他为师,好像还答应了洞渊派的一些需求,如此,才令那位罗浮真人归心。”
李成器哼声道:“那女人……死前也算做了那么点好事。可惜,江湖武林之中,纠纷太多,现在还需要仰仗那些道家流派的人,至于那大云寺,也是到头了,三郎不比那女人,他心肠不够狠,有些事,还是需要做得绝一点的。”
李林甫小心道:“圣子,我觉着陛下胸有乾坤,如您自主行动,有可能会破坏了陛下的某些谋划,事情成不成功无所谓,要是伤了他对您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李成器顿住了,良久,黑暗中才传来他恼羞成怒的声音:“……算你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