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一列吐蕃的使臣带着长长的负重的队伍前来,领头的人头戴霞毡冠,穿着袒右肩的长袍,足上踏着尖角靴,肩上配着绿松的章饰,他穿着素色的袍子,身后的人却是穿着花色的服饰。所有人腰间都挂着锋利的武器,行走之间,带着一种虎目狼视的凶悍。
这一行人很快就受到了大唐的接见。在金碧辉煌的大堂上,吐蕃的使臣向陆千秋请求,愿以珍贵的特产与宝石,换来上次交战被虏获的吐蕃战士。
陆千秋没有同意。双方之间夹枪带棒地讥讽了好一阵,说得怒了,就有朝臣妄图出手,想要大大地给这群桀骜的敌人一个好看,吐蕃一方的人立时惊骇起来,他们退到一起,为首者更是大声呵斥道:“早先听闻唐朝乃是天下文明之所,缘何如此粗蛮无礼?莫不都是些欺骗世人的伪装?”
陆千秋坐于其上,听得此言,他慢慢地笑了,这位在吐蕃使臣眼中非常年轻的皇帝用一种低沉而庄严的声音道:“所谓的文明,不是在敌人打到你面前来的时候,还要用你的大肚包容来宽恕他,而是要用你的宝剑与军队,去让他知道错误,去斩断他的爪子和利齿,让他们知道驯服与安分,然后以此来得到和平。”
吐蕃的使臣目瞪口呆地听着这位皇帝含着笑容的话语,他仿佛看见了一昂扬神兽盘踞其后,它仰天长啸,露出怒瞪的双目,它颌下有须,体表有鳞,角似鹿,腹有鳞,它向下望来,看到他的瞬间,仿佛立时就要扑杀下来。
他大骇出声,冷汗津津,被周围人震醒以后,才知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但他已不负最初的桀骜,只匆匆退下,不敢再言。
这些外臣们被晾在了鸿胪客馆,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他们的耳目被堵住,退路也被斩断,只听说外界又爆发了几次的战斗,该是国内又发起过进攻,但他们什么也做不到,那带领着他们到来的首领更是在那次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生死间醒过来以后,好似失却了某种精气神。
而在他们之外,陆千秋与他选中的臣子们施下的政策也显出了它们的效用,紊乱的吏政清明,众所期盼的书院也已经落成,新建的法制从上到下施展了下去。陆千秋身体力行地重视农桑,关怀人文,对于每家每户的养老的问题也不断过问,这让他下面的臣子不得不随之一同行动起来。
自他登基五年后,整个国家也仿佛改换了面貌,一种勃勃的生气从上到下散发而出。所有的当日见到过陆千秋意境的臣民,在此以后,就更是对未来的盛世毫不怀疑。
而就在这种上升的时期,又有一年轻人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他身着白衣,佩剑骑马,是当今青年人中最流行的一种装束。据说当年的“惊蝉剑”就曾独自一人游历了很长的时日,也是一人一剑走天涯,这引发了不少少年人疯狂的模仿。
他仰头看了一眼这巍峨古老的大城,在城门卫兵的注目下,他笑了下,下马跟在排队之人的后面,随着队伍一起往前走。
卫兵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每日来到洛阳的年轻俊杰都不少,他们有的是为了功名,有的是为了瞻仰荣光,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来历,但到了这个城下,还不都是要老老实实地下马等候?
年轻人入了城,他准备先去寻一落脚处,然后再去打听消息。他跃跃欲试地打量着这座城市中的一切,满腔的抱负令其再难等待,他极度畅想着自己的未来,并且认为自己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寻到了洛阳最大的望春楼,定下了三层的一个房间。他并不吝啬钱财,认为这等东西挥之即来。他拿出几封名刺,预备要投给早有耳闻的几位大臣。
很快,在这座大城中,年轻人就出了名,他确实是很有才华又很有能力,他在不久前打败了第五名的崔家的崔真,凭此登上了菁英榜,那一战他还没有使出全力,他想要登上榜单榜首,因为他认为现在的第一名只是徒负虚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