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谣笑了,是进门后第一次笑了,笑得讽刺。新婚第二天,照常理说应该是有个好心情的,现下却只剩了满心的嘲讽。
南宫承煜看着谢老夫人一股市井气的样子,又瞧着谢天阳这畏手畏脚却心怀鬼胎的样子,也明白了为何这谢家这么多年都不怎么样,连嫡女都是被赐死的,也是够羞辱了。
但南宫承煜也不得不多想,这样的家族能养出谢轻谣也是奇迹,不知道谢轻谣真实身份的南宫承煜只能冷笑是谢家祖坟冒青烟了。
有时,不是别人瞧不起你,而是你要有让别人能瞧得起的资本。当初对谢轻谣不管不顾,如今却上赶着讨好,这副做派当真让人不屑。
南宫承煜从进了这院子起表情一直没有过变化,谢天阳站在一边想要窥察一二,但什么都看不出,心中更没底了。
一路走着,此时已进正厅,这里是将之前其余几个单间拆除修整而成的,又刷了新漆,赤红色的圆柱高立,几个红木桌椅被安置在左右两侧,正前方看去,悬挂了一副秋山松鹤图,乃是当代大师明肴先生所做。
谢轻谣自认当初在藏书阁的日子整日整理卷册,别的不说,她闲来也是看了不少奇闻异志,也不知道在哪本山川游记里扫过这个名字,便记了下来。
秋山松鹤图并非是墨重浓厚之感,只是淡淡勾勒几笔,灰褐色的线条轻轻扫过,远山薄雾清淡云烟便已经浮入眼帘,松鹤的手笔更加奇异,像是用墨水点滴上去,后再勒笔成形,极有灵气的松鹤仿佛活了一样,独立秋山。一瞬间,谢轻谣便感觉像是闻到了山间野谷的野草清香,又或者伴随着耳边的瑟瑟之声。
有孤寂之意,却无孤寂之感。实属佳品。
或许也是对这些字画感兴趣,谢轻谣多看了几眼,随后收敛神色,随意道:“呵,父亲为了这个院子也是多心思了,轻谣佩服。”
谢天阳刻意道:“这都是按照京中时兴的模样改的,花了一大笔钱,这些就不用计较了,我自己出钱就成了不用你们破费。”
云荷在一旁都被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惊了,什么叫做这钱就不用破费了?他们自己擅自改了小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竟然还想着让别人把这笔钱掏了?
谢轻谣却早已习惯了这种话,正眼都不瞧,只是微微眯起眼来,
谢天阳没有脑子,但旁边的谢老夫人却听出了问题,立刻使了个眼色,谢天阳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准备解释,谢轻谣却已经没有了耐心,道:“用膳吧。”
或许她今天确实不该来,这种人家她很早之前就看清了,如今只不过是看得更清了。
按理说回门还有许多礼节过程,但她来之前就吩咐不必了,只要走个过场就行了。如今再一想,其实这个过场也是没必要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