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初在为萧天河接风的晚宴上所说,铸刀者们往往把握不住最佳铸炼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追求材料的纯净。因此仅是煅烧这一步,邓先觉就足足耗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这两个月期间,邓先觉还做了另外一件事。虽然有阵法保护,但“温泥金”与最后一颗“熔芯石”也无法存放两月之久,所以煅烧了五日之后,邓先觉将“温泥金”定了模,切开了“熔芯石”,把岩浆倒在上面。“温泥金”受热急剧变硬,刀模已成形。对于这一颗“熔芯石”的用法,南宫家族的长老们还算满意,虽然用岩浆成模也有些大材小用,但总算是派上了正经用场。
煅烧完毕之后,各种材料已化为流浆,下一步就是将几股流浆融合。这一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铸造者必须对各种材料的特性十分熟悉,并且知道以何种方法消去材料间互相排斥的不利因素。最麻烦的是,有些珍稀材料在掺合后的特性会因各物比例的不同、因铸造时间的不同以及铸造环境的不同而变化,消去排斥因素的方法也因此而不拘于一定。这都需要铸造者在长时间、无数次的实践中归纳总结、积累经验后方能得心应手。
邓先觉融合流浆后,看似随意地从几种辅料齑粉中抓了几把撒入其中,其实各种比例他早已了然于胸,信手拈来。
接下来,就是使用铸模给流浆定出刀形了。这一步没什么好说的,只要铸刀者的动作细致、耐心即可。注浆时手要稳,抚浆时势要平,这些只要经过长久的练习即能做到。不过铸造魔刀的这个过程有一点与铸造凡品刀不同,在定形之后,因为铸造凡品刀的铁匠能力有限,所以往往是先淬火再开刃,而对于邓先觉这等魔刀铸造大师,定形、开刃就一并解决了。
待流浆稍微冷却成形之后,要进行另外一个重要步骤锻打。这是提纯材质的最后一步,需要铸刀者亲自出力。煅烧是去除其他物质的大统方式,锻打就是剔除杂质的细致方法。邓先觉拿出两个方头锤,一手一把,对着刀胚疾速锤炼起来。他那肥硕的臂膀已经看不清了,化作上下翻飞地两团白影,挥臂如疾风,落锤如骤雨,每一次锤与胚的猛烈撞击,都会带起四射的火星,仿佛烟花一般绚烂。如果没有隔音法阵的存在,那铿锵的铸鸣声必定会在大殿之中久久回响。
许多火星飞溅到邓先觉腆起的肚子上,灼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洞,他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下盘腰马合一,双脚落地生根,身躯岿然不动。
南宫雪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咂着嘴对萧天河道“看那些芝麻似的血坑,真是人,他为何不用什么东西挡一挡呢?”
萧天河道“不行的。一般的衣物挡不住,能挡住的东西必然碍事,更何况他的肚子那么大,得多大的东西才能挡住?铸刀者此时精神高度集中,双臂挥舞、落锤必须快而不乱、细而不慢,动作丝毫差池不得,所以他要脱去上衣。哪怕是覆上一层轻纱,也会对双臂的动作有细微的影响。为了铸成高品质的魔刀,当然得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才行。”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邓先觉又将刀胚翻过来锻打另外一面。如此循环往复了三天后,他骤然停止了敲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锻打过程已经结束时,邓先觉突然一记重锤锤在刀胚柄端,刀胚应力飞起,成竖直之向的瞬间,邓先觉双锤并举,左右开弓,一齐向刀胚夹锤而去,将其定在半空。
“他在干什么?”在场的观众们心中都冒出同样的疑问。
一直不曾挪动半分的邓先觉开始迈步了,绕着一丈左右的范围慢慢旋转,每走一步都会夹锤一次空中的刀胚。渐渐的,邓先觉越走越快,锤打刀胚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他在施展西门家的《飞雨身法》!”有人惊呼。
场中邓先觉的身形已化作了一道虚影,绕着仿佛悬浮在肩高处的刀胚飞速旋转,刀胚自身也在竖直旋转并且不断迸射出大量夺目的火星。
“好技艺!”南宫炎不由得赞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