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漏进阵阵寒风,晴厉遐想之际打了喷嚏,他摸摸鼻端,想来山中阴寒,确实得注意身体,撇头望望床榻上熟睡的人,顿半晌,自个脱掉鞋袜外袍,委身钻进被褥里,晴厉躺在他身侧,伸个懒腰,眯眯眼,被暖意侵袭头脑,打了哈欠,望着顶上房梁,久而久之,便闭眼睡了。
瘸腿说幽州城那间四合院的主人是姜鹤霄。
晴厉倒是懵了满头,想起许久前他在姜誉面前说那家主子真是个好人,姜誉却问他如果那个好人是我,你想怎么着。当时因由耗子,晴厉没问出口,如今经过瘸腿的话,才算真晓得了。
瘸腿见他眉眼愁容,便知主子已然心生愧疚,准备不提此事了,晴厉却询问他:“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瘸腿摊手:“姜鹤霄不让我告诉你,你别瞪我,我也想告诉你,但当时既然承诺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能违背。”
晴厉便笑他:“你顶多算个骷髅。”
“现在不算啦。”瘸腿笑起来,抬手正正前襟,撇头瞧他眼,见晴厉正举手把玩半空来回悬浮的花瓣儿,继而说道,“主子。”
晴厉抓住一片握在手里:“嗯?”
“你的梦亮了很多。”
晴厉道:“心晴自明。”
过眼梦境银光闪烁,青天绿地相交一体,白花纷乱如溪流在半空翻转拂动,远处的稻穗蓝山,近处的银白梨林,一架黑色古琴置在几案上,晴厉随性盘坐,两指拨动琴弦,这回响了,他咧嘴笑起来,转头望向瘸腿:“你听,这回响了。”话音未落,晴厉已然僵住,因着坐他旁边的不是瘸腿,而是姜誉。他淡淡嗯声,朝人弯嘴笑起来:“响了。”
晴厉怔怔望了会儿,凑过去双手碰住他的脸颊,揉了揉,又揉了揉:“你没事?你真没事儿了?”上下检查来回审视,目光神采奕奕,就像天上的日、远处的云、近处的花。
姜誉摇头:“没事。”举动温柔至极,握住他左手,眸色清明,嘴角弧度加深,问他,“晴厉,你可记得无涯?”晴厉顿了顿,问他:“无涯不就是葛良越那厮吗,提他作甚。”
他道:“鸣武比试那年,昭关发现的无名尸体是葛良越,无涯借了他的模样,潜在你周围。”
晴厉想想,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姜誉目光逐渐柔和下去,他伸手摸住晴厉半张脸颊,沉声回答道:“别靠近无涯,你待在子芳山,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