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巴不得明达赶紧将称心弄走,可又担心承乾知道后会生气。
这个大嫂子的性格柔软了些,身为未来的国母可不能这般优柔寡断。
明达让苏氏放心,这件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的关键不是太子,而是眼前这个称心,只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点与他听,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承乾,这时尚存奋进之心,还没颓废到将整个人生所有悲欢寄托在一个称心身上。
果然,没过不久之后,称心便抱着琵琶出现大吉殿前。
阳光透过树叶碎在地上,树上的蝉鸣,草丛里的蝈蝈依旧在没日没夜地放声歌唱。
称心面前是层层而上的青石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两扇朱红色的大门。
称心又想起多年前他被带入宫中的那一天,同样的青石阶梯,不过阶梯尽头是两道黑大门,是人们常说“黑煞神”。
那时候他太过年幼,记不清家里是因着太穷还是因为犯了事,总之,在他懵懵懂懂的时候,一夜之间家里人全都不见了。而他,因为年纪尚小又长得漂亮,被选入禁宫内教坊,从此他的户籍变成了“乐籍”。
从伶优杂耍到吹拉弹唱,没日没夜勤学苦练,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打骂,久而久之,他忘记了父母兄弟,忘记了他以前生活的地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他只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起早贪黑地苦练技艺,就是为了能一朝成名,在天子面前献艺,那便是他们终其一生的荣耀。
可是,要想获得在天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又何其之难,即便技艺超群,也难免遭受各方挤压,毫无出头之日。
称心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直到有一天,太子路过教坊时,将他从教官的皮鞭下救了出来,还准许他到东宫内坊里养伤。
再后来,有一次太子在欣赏乐舞的时候,突然在一群人中指到了他,太子说,他的琵琶声很动听,让他留下来再为他演奏一曲。
称心很高兴,竭尽平生所学,弹奏出最美妙的乐曲。
就在他弹得酣畅淋漓之际,忽然有宦官进来向太子奏报,紧接着太子勃然大怒,甩翻手中酒爵,打断了他的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