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态度防备里带着讽刺,就与当初,李玙听闻她自称外祖母时一模一样,太夫人回过神,松开手指扶住椅子,徐徐吐了口气。
“……看来杜良娣不愿意。也罢,老身好奇多问一句,听子佩说,你们这班的小娘子,就属你成绩最好,最得师傅的喜欢。你师傅没教过你,做人家的妾侍小星,顶顶要紧便是广结善缘吗?此时不抓紧,待色衰爱弛,你以为还有人会好声好气与你谈买卖?”
杜若仰头注视太夫人,清澈的目光中映出这位个性执拗,长袖善舞,历经三朝而未倒的老妇,很久都没有说话。
“妾也有事想请教太夫人,当年杨娘娘养在闺中,可有乳名?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闲时爱玩耍什么?”
太夫人定定望着她。
没想到她败走长坂坡的窘境,李玙的身边人竟然各个都知道底细,她眼神复杂面色发白,指尖掐在掌心微微发抖。
“妾明白杨家的处境,亦明白这当中有可以合作的部分。妾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杨家当年,不肯对太子好一点?彼时滴水之恩,就能得今日涌泉相报。举手之劳,比太夫人四处安插女郎要简单的多。”
杜若起身踱了两步,背对太夫人,拂过案头一盆枝叶修长的墨兰。
“方才太夫人说,圣人绝不会容忍王家起复,其实太子也是一样,绝不会容忍杨家起复。至于妾,以色侍人,羽翼未丰,不敢另立门户。”
“你……你们!”
太夫人被这句斩钉截铁的话惊得几乎跳起来。
她的面孔由白而转为青灰,继而怒目圆瞪,喉头喘息不宁,仿佛胸腔里塞了口风箱正在呼哧呼哧。
长生疾步上前,没让她撕心裂肺的怒吼喊出口,手指往她肩头一搭,扬声吩咐殿外。
“来人,太夫人患了咳疾——速速送回长宁公主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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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把杜若见过的李家男儿按长相排个位次,李玙当之无愧能排榜首,寿王李瑁其次,广平王李俶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