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豪气干云地扬脖饮尽酒水,看也不看面若金纸,手指发颤的太夫人,提起裙子便向外走。
众人都惊得呆了。
自从圣人御极以来,除开先皇后王氏,还有谁胆敢在内廷大放厥词?
太原王氏数十年一蹶不振,难道今后,杨家也要步他后尘?
姜氏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惨痛,心下不忍,呼吸重了几分。韦青芙同情的目光扫过来,几不可见的轻轻摇头。
李瑛板着脸呆坐不语,双手搁在案几上,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好半晌才下定决心,站起来向惠妃行礼。
“内子所言,即是孤的心里话。今日冒犯阿娘,孤改日去向阿耶领罪。”
——内子?
杜若陡然抽紧眉头。
李瑛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直直离去。鄂王挣脱韦水芸的控制,一跃而起追随在太子身后。光王赔笑向上首看去,没有动身。
午后日影倾斜,浅淡而泛着金光的细密丝线落在金灿灿的地砖上,编织出光影迷离的大网。
惠妃面上沉静如水,看不出表情。
太夫人满面懊恼,不知是后悔与惠妃结亲,还是后悔未能阻止子佩嫁给太子,亦或是,后悔自己太过贪心?
咸宜迟疑,忽然对无知又单纯热烈的子佩生出同情。
独杨玉拨弄着耳边晶光璀璨的明月珰,仿佛自己并不是众矢之的一般,轻轻巧巧提着裙子走到杜若身侧跪坐,意味深长地轻笑出声。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今日四姐姐可算得着一份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