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礼部员外郎越听越气,自谓从前受了太子蒙蔽,顾不得人微言轻,愤而劈头大骂。
“太子贵为国之储君,蒙圣人以江山托付,本当自省自觉,规范己身,却多行不忠不义不孝之举。从前宗正寺曾有奏折,指太子于烟花柳巷中醉酒胡言,随意指斥至尊,臣还曾为太子推脱解释。呸!竟是一轮明月照沟渠了!”
“……你,你休要攀诬我。”
李瑛吓得面色苍白,眼神黏住高力士手中宝剑上滴的血。
他一生人从未真正置身险境,头先雄赳赳气昂昂来救驾,还以为平日操练得宜,此番必能于万军之中立下不世之功,将储君位置扎个牢实。万没想到,且不说并无出手机会,就连别人剑上的血都吓得他战战兢兢。
他虚弱的辩解。
“儿臣不明阿翁所言何事。方才儿臣行至殿前,见无一亲卫在侧,还以为贼人已杀入殿内,方才未经宣召而擅入啊!”
李隆基充耳不闻,抱着手臂,冷冷打量李瑛。
那目光如同他身上金线绣的云中龙一样尖锐傲慢,李瑛瑟瑟发抖,颤声道,“圣人……阿耶,您信儿子啊!”
他懦弱胆怯的模样惹得李隆基烦闷起来,面色一沉,哼了声,厌弃地把头扭向一边。
“员外郎用词太过斯文,目睹如此行径,便当直斥乱臣贼子!”
李瑛等闻言大骇,一齐扑通跪倒,捣蒜般砰砰磕头。
李林甫、裴耀卿听出圣人话里的意思,对视一眼,深感此事难以善终,必将朝野动荡,皆惴惴不安瞧着李隆基。
那员外郎低头想了一回,向三人浓浓唾了一口,转身面朝李隆基跪下,叹气道,“臣等从前维护太子,皆是为国尽忠,并非与之结党。今日方知大错特错,求圣人宽恕。”
“员外郎休自责,朕也被这无君无父之徒诓骗了多年。”
李隆基不怒反笑,挥手道,“朕累了,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