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涟便坐着蔺府的轿子带着蔺知乐去国子监上职了——说是上职,其实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太学书学等科小测用的试卷已然改完,只等算学也改完便能公布成绩了。
考完试无所事事的学生们要么哀嚎没考好,要么用功去了,要么便当众辩论探讨实事,若是吵得不分胜负了便将老师们请来旁听。
当然也有个别山中千年竹杠成了精的并不服老师们的判决,要么和老师吵起来被扣光了平日的考核,要么等着入夜拿个麻绳绑架同窗将其绑进屋中再辩一场。
一路走来,蔺知乐已听了许多有趣的说法,新奇得不得了,陆涟也就陪她走走停停。
“诶呦,陆博士,您怎么在这儿呢?甲三院的学生吵起来了,到处请人来叫您过去呢?”一名太学的助教见陆涟在此,连忙过来请人。
蔺知乐笑道:“你自去吧,一会儿我去你的书庐等你。”
她目送陆涟离开,而后又将精神投向身边这间屋里的辩论。
一说:“如今朝廷两党相争,看似右仆射一系处于弱势,可江北一案中派出钦差却并非只点了户部侍郎顾维源一人,可见朝堂并非谁的一言堂。”
又一说:“非也非也,圣上既已允了户部侍郎的主意便是偏向吴党,右仆射显然已经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蔺知乐心想,这些人可真敢说,不过转念一想国子监中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又年轻气盛才学傍身,敢说也没什么奇怪的。
“兄台此言差矣,不论别的,户部侍郎那一句‘其他地方的夏收若因运河不通走了陆运才是劳民伤财’难道不对么?江北受灾固然可怜,凭什么其他地方也要受江北之灾?此乃圣上兼听则明,与朝堂是谁的一言堂并无关系。”
此言一出,便是一片附和声。
墙外的蔺知乐却是愣了。
那赢得同窗赞同的监生继续道:“此外,如今我等虽都不屑左仆射之列,但不可否认其中有真才实学之人是比右仆射那边多的。不提左仆射本人,就拿这户部侍郎顾维源来说,十年前陛下亲口称赞的璧才,三年前的榜眼——三年前他才几岁?还未及冠!这两年他拔升迅速,除去有老师相助,更多还是人家自己有本事。”
闻言,众监生纷纷叹息:“毕竟是顾冕先生的儿子。”
“可惜了,要是先生还在,恐怕这顾侍郎也不至于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