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的父亲看似逐渐冷静下来,两眼通红着将四邻八乡送出门外,之后便坐在亡妻的身旁重重抽起了旱烟。

    夜半,他的父亲带着他们兄妹二人将母亲的尸体包裹,连夜来到一座山坡上挖锹埋葬,他记得年幼的妹妹趴在母亲的尸体上哭晕过几次。

    二日凌晨,他朦胧着见父亲拎起埋葬母亲的铁锹悄悄出门,这一去便再也没见其回来。

    他守着可怜的妹妹焦急的等待三天,仅有的一点米粒也荡然无存,只能饿着肚子继续盼着父亲早些归来。

    傍晚,家中突闯进几条壮汉,人群中却没有父亲的身影。一条布袋重重的抛向地面,几条壮汉冷哼着便扬长而去。

    他与妹妹惊恐的打开布袋,竟零散的落下八两银子,还有父亲那从不离手的烟杆。

    年幼的妹妹不知所措的大哭起来,他顾不得许多,赶忙将妹妹抱于怀间慌乱的哄着,直到夜深后她慢慢入睡。

    此时,他似乎朦胧的知晓了些许,因为他经常看到有些趾高气昂的人经过时,贫贱的人们或是唯唯诺诺,或是惊恐万状。

    他拎起父亲的烟杆,似有一股隐隐的腥气散出,又看了看怀中泪痕未干的妹妹,突然觉得自己已悄然长大。

    一天深夜,他轻踏着零散的星光悄悄摸进一座偌大的宅院,一条呲牙的黑狗被他用曾射过兔子的弓箭悄无声息的穿体,他蹑手蹑脚游荡于整片院落。

    当他不经意间来到宅院假山后一片宽敞的花园时,眼前的一切顿时令他毛骨悚然。

    一圈比鹅卵石还粗的铁栅栏围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笼,四周灯火通明,数只低吼着的斑斓猛虎正舔舐着宽厚的爪掌怠惰的趴于囚笼中央,似乎意犹未尽。

    锦衣玉缎的王老爷正悠闲的坐于囚笼对面半眯着眼看着囚笼中的猛虎。

    一名浑身颤抖的婢女将一碗热茶小心翼翼的递到王老爷面前,一不留神将碗中几滴水珠溅到王老爷锦丽的衣袍上。

    婢女顿时花容失色,颤抖着跪倒在王老爷脚下不住的磕头求饶。

    王老爷的面色并未发生丝毫改变,甚至还大度的微笑起来。半晌,那婢女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