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小曹将军的手劲奇大无比,抓着花棹的头发就拎了起来,“你敢当着我手底下那群死去的兵说不是?!”
小曹将军一把擒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朝着那边一片狼藉烧焦的荒芜之地杵,“五十几号人,全死了,你那个劳什子同伙,把这里全炸了。你抬眼看看,那群士兵,全部都是没长齐全毛儿的新兵蛋子,他们在前线保卫家园的时候没被郑人的铁骑杀死,结果被你们一炮给炸死了!”
花棹脖子被勒得摇摇晃晃,一声声的质问,怒吼,窒息了她的胸口,勒紧了她的魂魄,将所有的悲愤和哀恸,全部压在了她的脊梁骨上。
她是那样的疼,可是如今的她既没有力气救自己,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她颤颤巍巍地想要睁开眼睛,去看这天地间最后一眼,却只见,训练场的空地上,沙土漫天,成群的将士灰头土脸,布满沧桑的沟壑,不远处是一轮红日正圆。
所有感官变得缓慢而迟钝。花棹想,也许是她此生感受到的最后一缕轻风,也许是她此生看到的最后一轮红日。
天地间的美景,让所有的悲切和哀恸都显得不值一提。
“小曹将军。”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一片讨伐的浪潮声中响起,并不响亮,却让训练场所有的人都噤了声。
趴在地上的满身血污的少女,那僵直的脊背微微动了动。
小曹将军憎恶地瞥了一眼地上,又走过去,态度倒置成了万分恭敬,做了一个并不标准的揖礼:“先生抱恙,怎么还来这等地方?”
“那个趴在地上的人是谁?”
“哦?就是那个炸了北军营的同伙。”小曹将军声音洪亮透彻,义正言辞。
厌恶,愤怒,憎恨,数不清的情绪汇聚在那一道道目光里,压迫在花棹的身上,她浑身发胀,脑中仿佛充斥着无数嗡嗡的声音,将所有的尊严与微乎其微的脸面赤|裸地晾晒在公众面前。
花棹从未想过,在这种万夫所指的境地下,居然会遇见最不想见到的人。
仿佛剥除了所有伪装,暴露了内里的耻辱,将她赤|裸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下,遭受漫长的凌迟。
隔着凌乱的发丝,她的目光和他对视,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很久,这过程太久,仿佛她跋山涉水,历经险阻,却在看到他目光的那一瞬,心生痛楚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