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佐脸色煞白,老母亲如何能来,她万万不可能会来京的,“她……她不方便。”一向沉稳的陆佐,不知为何,在平远伯的面前频频显现出紧张不安。
“不方便?”安远山有些不解,“怎么会不方便?你千里迢迢来京赴考,又历经劫难死里逃生,如今你功成名就,理应接回来一同享福的呀?”
陆佐的心头也曾闪现过这个念头,接回京城,既能膝下尽孝,也能时时常伴左右,可是老母亲就在当初逃出京城的那一刻起,就发誓从此往后再不回京,请她来,想必也是空谈。陆佐见问,只能搪塞道:“老母年老体迈,鄯州到京师又路途遥远,她老人家实在不方便。现在老家我也派人去照应了。”
安远山也不由他辩解的问,“既然如此,如果要成婚,你母亲不就来不来了?”
陆佐此时心绪已经平复许多,当平远伯提到这个的时候,也平静了许多,“凭爵爷您做主!”陆佐索性扔出这一句话,即尊重了平远伯,自己又少做了恁多的选择。
“好!”安远山一拍桌子,笑得合不拢嘴很是兴奋,“那这事儿就由老夫来定了。婚事宜早不宜迟,我看个黄道吉日,就选在这两日进行。等你出征归来,我们再去你老家鄯州举办一场正式的婚礼。公辅,你看如何啊?”
殷季却先叫起好来,高兴得蹦起来,“好诶!好诶!我师父要成婚咯!要成婚咯!爵爷,要不明天就成婚吧?就明天!”
陆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摇摇头,“让爵爷您见笑了!”
“师父,我哪里见笑了,这分明就是喜事儿,喜事儿!哈哈……”殷季嬉皮笑脸着,“徒儿都等不及了要喝师父和师母的喜酒了!”
安远山抚须大笑,“小殷季,这成婚,必须双方八字相合,选中黄道吉日方可,哪里能说哪个时间就是哪个时间呀!”
傍晚时分,这秋雨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淅淅沥沥越下越大了,天色也渐渐昏沉,院子外的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隔着珠帘外雨声潺潺,陆佐独自在厢房内踱步,他脑海中的思绪,已然如同这绵绵的秋雨,延绵不绝。秋天总是让人多愁善感的,总是让人抖添几分哀伤。陆佐的心内此刻最想念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远在故乡的老母亲,还有一个就是贬谪宿州的弟弟陆仁襄,眼下自己真的就要成婚了,老母亲一定很欣慰,仁襄他也一定很开心,可是原本这样的喜事他们都应该在场的,但是天不遂人愿啊!陆佐也知道为什么平远伯如此着急一定要让自己和静若这么快结婚,一来是此去西征凶险万分,很难预料,二来他们也是想尽快有情人终成眷属,越是想到他们没有嫌弃自己是将死之人,如此信任并且将静若许配于我,陆佐就愈加感动。陆佐心下暗自较劲,这一次必须大胜还朝,必须将弟弟调任京师,必须回老家重新为老母亲举办一次像样的婚礼,接下来的日子里更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想办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