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那两个丫鬟,素日里都是偷懒惯了的,这半个月来,越发使唤不动了。
慎心见两人被教训,也觉得十分解气,但对顾令的话却不赞同道:“三姑娘哪里是在帮姑娘,不过是那两个小蹄子恰好挡了她的路而已。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是拜高踩低的,姑娘可别把人想得太好了。”
她又劝顾令好说:“依我说,姑娘正该强势些,若由着他们欺侮作践,任谁都能踩上一脚,往后必然在这府里活不下去的。
“先前姑娘还是大小姐的时候,就连咱们院里的粗使丫鬟都有人巴结,可这才几天的光景,个个都变脸了。日常开销克扣也就罢了,就连厨房里的饭菜,也必得是其他院里分剩下的,才轮得到咱们。最近天气热了,各院里都分了冰,却唯独漏了咱们的……”
慎心一时说个没完,顾令好只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方才她之所以如此顺着顾娉,不过是不想多生事端,也确实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顾娉性子是蛮横了些,却是有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的人,心思极好猜透,倒不至于真欺负了自己去。相反,那些表面上不声不响背地里却处心算计的人,才真正可怕。
比如上辈子,她人死在顾家,中毒而亡,但对毒害自己的人究竟是谁,至今没个头绪……
想到这儿,她突然看向慎心道:“往后你跟在我身边,像这样的委屈白眼,只多不少,不如改天我和老太太说一声,也让你去别的院子伺候吧,总比继续留在我这儿有前程。”
慎心猛然一愣,接着眼圈便红起来:“我九岁进府,和姑娘朝夕相处了七八年,比和我老子娘待在一处的时间都长,姑娘说这样的话,着实是看轻我了。还是说,姑娘其实厌烦我了,这才要撵我走?”
顾令好仔细观察她,见她神色委屈,但看过来的目光里,却更多的是关切和担忧,看不出任何装模作样的痕迹。
顾令好又想起上辈子来。
在她越来越落魄的时候,只有慎心一直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最为忠心,也最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自己。
但她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临死前,意识涣散之初,慎心边哭,边固执地往她嘴里灌汤药的样子——最终还是抛开了心头的那丝怀疑。
她收了继续试探的心思,拉过慎心的手道:“我并不是嫌弃你,只是怕你跟在我身边受委屈。”
慎心立刻又赌咒发誓:“我要真怕受委屈,早也跟着伺候筠姑娘去了。只要姑娘还在,我永远只伺候姑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