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媳妇突然安静下来,不是被二丫不计后果的稚嫩言辞给说服,而是上京途中她就深切感受到了,这丫头心里怨气太满,这种时候除了顺她的意,跟她说别的她完全就听不进去。
不同于婆娘的无动于衷,宋二郎直接皱眉,“这次天灾咱们家被毁得一无所有,要不是你三叔三婶婶,你以为你这会儿能坐在上京的马车上?”
二丫不以为意,“爹娘辛苦养了十一年的闺女白送给三房,如今咱家遭了难,三房出钱出力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我凭什么要感恩戴德,他们家又没给我锦衣玉食把我养成千金小姐,该对他们家感恩戴德的是大丫!”
宋二郎脸色难看,“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来?”
“我就算再有良心,也绝不会是对三房。”二丫的声音越拔越高,大有故意传到前面那辆马车的意思,“当初我哭了多少回落了多少泪,求着你们让我上京,你们非不让,这下好了,闺女变成人家的了,就刚才站在城门口,她主动喊你们还是正眼瞧你们了?人家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小姐,身份尊贵着呢,巴不得不认识咱们这些乡下来的土货。
可见这一年多,那个女人给大姐灌了多少汤,也就你们觉得三房的性子柔善好说话,事实上,她就跟她那个早逝的娘陆氏一样……啊——”
二丫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娘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下来。
“你这些话,从哪学来的?”二郎媳妇眼里喷火。
要不是这次地动遭难,她还不知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竟然这样自私自利。
听听那话,是十一二岁的姑娘家能说的吗?
之前在宁州就被亲娘质问失踪的为什么不是她而是三丫,这会儿又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在脸上。
处在叛逆期的小姑娘眼底有恨意闪过,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声不吭。
以往婆娘出言训斥甚至是动手打闺女,宋二郎少不得要出言劝几句,但他今日难得的沉默。
大丫为什么会来京城,他们两口子比谁都清楚,压根不是二丫说的那样。
更何况,当年是他们闹着要跟三郎分家,如今走投无路,肯伸手帮一把的还是三郎,那天要不是三郎的人及时出现,二丫不可能活着回来,他们一家更不知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二丫作为小辈,那样说长辈已经是大逆不道,更何况对方还是救命恩人。